嗯,希望所有六国余孽都能如这几个人一样无用。
    嬴政打起精神:“无碍,我告诉你们应当如何去收拢那些贵族……”
    帝王之道开创者始皇帝嬴政于是开始亲自叫这些废物何为“术”,如何御人。
    但是很快嬴政就放弃了。
    因为在场所有人只有两个人听得津津有味。
    赵不息和张良,两个人听得眉飞色舞,眼中异彩连连,几乎都要站起身给嬴政鼓掌了。
    可剩下的人,各个都是一头雾水。
    哦,还有一个人,那个齐国老头,是个齐墨,学问学得挺深,时不时就要跳出来跟自己唱反调。
    法家用来驾驭人心的“术”生来就和走平民路线的墨家不对付。
    而齐墨又是墨家中最重思想理论的那一派,更是和法家不对付。
    “闭嘴!”嬴政忍无可忍打断了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头。
    他叹了口气。
    烦了,毁灭吧。
    让蒙毅带兵把这些废物都抓起来活埋了得了。
    看到嬴政不讲了,张良还露出了颇为遗憾的神色。
    这位赵便,真是大才啊。对法家学问如此精通,自己能有这样博学的同僚,当真是六国之幸。
    赵不息察觉到了自己便宜爹被气得不轻,连忙伸出手拉住了嬴政的衣角。
    “莫气莫气,气坏身体损伤的是自己。”
    张良也十分有眼色的命下仆端上一杯温水,随后打圆场说今日就议论到此吧,明日再接着开会。
    六国集团之中好不容易出一个靠谱的大才,得节省着用。
    安排好众人散会之后,张良叹了口气,他实在是需要一个聪明人来分担事务,六国这些人商量了这么多年反秦,可到头来这数年竟然只有他一个人在策划事情,大铁锥刺秦一事虽说他不是主导,善后的工作却都是他一个人想的,可他一人就算再聪明,也难以顾虑周全啊。
    好在,现如今有赵不息和赵便加入,他终于不用一个人指挥六国这群仁人志士了。
    这么一想,张良居然很欣慰。
    嬴政从议事厅出来之后不理会魏国齐国两帮人的寒暄,只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就独自大步向前走去,赵不息跟在他身后小跑着追他。
    “你别生气嘛。”
    赵不息今日有些骄傲,果然不愧是她第一眼就看上的造反大才,便宜爹果然生来就是造反的料,一个人比那些六国余孽加起来都厉害,两句话就让那些人隐隐以他为首了;又有些担忧,赵不息是了解嬴政的,知道嬴政自视甚高,眼中容不下蠢人,今日被那些六国余孽气得脸都黑了,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怀揣着这样的忧虑,赵不息紧紧跟着嬴政想要等一人独处的时候安慰他。
    赵朴就是好胜心太强了,事事都要争第一。唉,这样注定会失败的团伙老大,出力不讨好,还要时刻被拖后腿,这样的团伙老大有什么好争的呢?
    就在赵不息站在赵朴房门外忧心忡忡组织好安慰亲爹的语言后,她推开了赵朴的房门,一进门就看到了正悠闲自在坐在窗边捧着瓷杯喝水的赵朴。
    赵朴神色轻松自在,还心情颇好的捧着瓷杯,丝毫没有一点愤怒的样子,看到进来的人是赵不息之后,还抬头对她勾勾唇,就当作打招呼了。
    赵不息一肚子的安慰话憋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站那做什么,过来坐。”嬴政抬眼看了一眼赵不息,指了指软榻。
    自从习惯了桌椅之后,嬴政就很嫌弃需要跪坐的桌案了。
    赵不息挠挠头:“你没生气啊?”
    “我为何要生气,那些蠢货又不是我的属下。”嬴政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要是大秦的文武百官这么蠢,嬴政当然会愤怒,可六国余孽这么蠢……嬴政只会脸上愤怒,内心笑开花。
    他真情实意希望所有的六国余孽都像他今日遇到的这些人一样愚蠢,真的。
    赵不息撇撇嘴,心知嬴政肯定是故意演习给那些六国余孽看,她转身去关门,先招手将跟在她身后的心腹喊过来让他注意若是有旁人靠近就出声提醒她,又特意看了一眼屋顶,确认环境安全没有偷听者后才关紧了屋门坐到嬴政身边。
    “你倒是小心。”嬴政称赞一声。
    那当然,我这个经常做贼去偷听人家的小贼当然也要防备人家来偷听我了,赵不息心想。
    她有事情要问她便宜爹。
    “你是想做他们的主事者吗?”赵不息小声问。
    嬴政颔首,肯定了赵不息的猜测。
    赵不息急了,一把薅住嬴政的衣袖:“哎呀不行!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自寻死路!”
    “始皇帝还活的好好的,你这时候和那群六国余孽搅合在一起是不要命了吗?你看这群六国余孽,哪里有能成事的样子,咱们出点钱给他们薅一点情报就得了,可别入局太深,到时候抽身而退可就不容易了。”
    嬴政有点欣慰,他女儿还是担心他的。
    嬴政摸摸赵不息的头,轻笑:“你为何会觉得这些六国余孽不能成事?我们今日所见到的六国余孽,不过只是被推出来的傀儡,真正的六国余孽可不会如他们一般愚蠢,那些真正的六国余孽,各个都是老谋深算之人……”
    赵不息把嬴政的手从她脑袋上拨拉下来,“六国还完好的时候都打不过秦国,你不会认为现在六国亡了六国的贵族被杀戮了一大半的情况下,剩下这些余孽还能推翻秦朝吧?”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嬴政颇感兴趣,从他到文武百官,都认为秦朝的心腹大患是六国余孽,他更是为了震慑六国余孽而时不时就要大肆出巡一次,可听赵不息话中的意思倒像是她根本不把六国余孽放在眼中的样子。
    “哦,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赵不息撇嘴道:“六国打不过秦,六国余孽难道就能打得过秦了吗,这用脑子一想也该知道不能啊。”
    “秦国能打下六国,其实最大的功劳不应该归于秦国强大,而应该归于六国内讧。”嬴政懒洋洋地一只手扶着窗棂,并不吝啬指点一下自己的小女儿,
    “当初苏秦合纵六国共同攻秦,就差一点,灭亡的就是秦国了。好在天命在秦,最终六国联盟因为他们的内部矛盾分离崩溃,这才给了日后始皇帝平定六国,统一天下的机会。”
    赵不息歪头:“所以现在的大秦是害怕这些六国余孽联合起来共同反秦?”
    嬴政没有说话,他默认了。
    纵然六国余孽如今看似是弱小,可谁又能知晓他们日后会不会再有如苏秦那样的能人,将六国所有的余孽联系起来,在地方作乱呢。
    六国各自统治了他们的地方数百年,数百年的经营,根叶何其茂盛,纵然大秦砍掉了他们露在外面的枝叶,可只要深埋地下的根没有被彻底除掉,难保他们有朝一日不会卷土重来。
    无论是嬴政还是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都认为六国余孽是秦的心腹大患。
    “可我觉得六国余孽根本不可能联合起来。”赵不息笑吟吟道,“他们家毁国亡之际都不愿意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秦,难道现在就会突然觉悟,联合起来对抗秦国吗。你看,今天他们只来了个国家,十几个人,都能为了谁该坐首位这点小事吵得不可开交。”
    “一屋之内他们尚且无法平定,难道就能平定天下了吗?”
    就算是项羽,虽然名义上楚国余孽,可他能出头也完全是凭借个人本事,和他是不是楚国贵族几乎没有关系。项羽这样的人,就算不是楚国贵族,只是普通黔首,他也能成就一番事业,六国余孽不但没有给项羽助力,扯项羽后腿的本事倒是一直都在线。项羽短短的数年一直在到处奔袭平定各处六国王侯造成的叛乱,从而给了刘邦苟发育的机会。
    ……而且笑到最后的刘邦也和六国余孽扯不上一点关系,唯一能和六国余孽沾上关系的就是张良,张良还早早就修道去了,明智的不插手政事。
    赵不息又对着嬴政笑了笑,耸耸肩:“而且新事物必将代替旧事物,六国已经是过去的旧事物了,被大秦这个新事物代替就是他们的最终下场了。就像军中的弓箭一样,射程百步的弓箭必将替代射程五十步的弓箭,就像铜器替代石器、铁器又替代铜器。我只见过有人将铜制的佩剑换成铁剑,却从未听说过有人会将铜剑换成石剑。”
    “六国就是腐朽的旧东西,注定要被秦消灭,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又何必担忧六国余孽会再卷土重来呢?”!
    第97章
    嬴政从未听过这样的学说,可仔细一想似乎又的确有道理。
    秦国强大起来的原因就是变法,变法之后的秦国就是新事物,其余六国就是旧事物,所以秦国才能从原本平平无奇的小国摇身一变成七国之中最强大的国家。
    再深思一下,赵国是除秦国之外的第二强国,赵国强大也正是从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开始的,用新的骑兵训练方法代替了旧方法,这才造就了天下闻名的赵骑。
    这不就是变法吗?嬴政回过味来了。
    可仔细一想又不是,变法只是制度上的,可这个新事物必将代替旧事物的道理不只能用在变法上。
    嬴政陷入了沉思。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赵不息都无聊的想要翘二郎腿了,嬴政才动了。
    他低声道:“若是按照这个学说,那日后对秦朝有威胁的应当是一种全新的东西。”
    随即又皱了皱眉。
    “若是一种新东西,那我该如何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嬴政自认为看过的书也不少,见识也算广博,可这一刻竟然又一种无从下手的无奈感。
    赵不息缓缓张大了嘴巴,她记得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啊,她爹是如何联想到这么多的?
    甚至猜的还很对,灭秦的新东西的确是先秦历史中从未出现过的农民起义。
    以往的贵族对待百姓也都很不客气,非打即骂,可从来没有一个国家是被黔首推翻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并没有人认为黔首会是一股多么强大的力量。
    嬴政也猜不到,他出身高贵,在赵国为质子的时候欺负过他的也都是赵国贵族的小孩,他最惨的时候也只是被欺负,从来未曾见过,更未曾体会过饿得快死是一种什么感觉。
    所以纵使他已经找遍了脑中的记忆,也想不到秦朝灭亡的祸根竟然是黔首。
    嬴政将此事记了下来,打算等回到咸阳之后再召集心腹大臣寻找这个“新事物”。
    “待我回去咸阳之后,六国联盟这边的事情还需你来接手。”嬴政随口道。
    赵不息连忙摇头:“不干不干,我才不和他们搅合在一起呢。我就是来打听情报的,又不是真要和他们一起报仇复国的,我就安安静静听个消息就行,才不要和这群人一起共事呢。”
    都知道这群六国余孽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了,她还掺和进去岂不是傻子行为。
    嬴政听到赵不息拒绝,缓缓皱起了眉。
    “又不是当真让你同他们一起谋反,你只需要偶尔误导一下他们就够了,你是我的女儿,怎会如此胆小?”
    我还想知道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知轻重的爹呢!赵不息瞪圆了眼睛,气鼓鼓的瞪着嬴政。
    “没好处的事情我干嘛要去做?”
    “谁说此事没有好处了……”嬴政正想顺口说等这些明面上的六国余孽把隐藏在暗处的六国余孽都给拉下水以后他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可看看自家什么都往脸上写的傻乎乎小女儿,还是熄了声音。
    罢了,等他收拾了六国余孽之后再向不息坦白身份吧。
    嬴政眯着眼,敲了敲赵不息的脑门:“做大事要看远一些,现在这些六国余孽没用,可他们背后潜在的那些旧贵族可不是没用,你不是正在做生意吗,这些六国余孽认识的人遍布六国之地,你可以借助他们的人脉将你那些宝剑白糖卖向各地。”
    “那也不行。”赵不息绷着脸,“这个风险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赚钱的事我不着急,可和这些人一起造反是要命的事情,我不干。”
    “平日你骂始皇帝暴君,给我讲秦王绕柱走的时候胆子分明挺大的,怎么如今竟然如此胆小了?”
    嬴政不太理解自家女儿的脑回路。
    你说她胆小吧,她嘲笑他秦王绕柱走的时候可一点都看不出胆小来,甚至还敢先斩后奏把自己骗上马车才告诉自己他被迫加入六国造反组织了;可若是说她胆大吧,她又只敢动口不敢动手,加入了六国余孽组织后也没有进取心丝毫不想当老大。
    真是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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