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不行，亚父也不行。”
赵不息撇撇嘴，一副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懒得再和你争辩的模样。
看着自家逆女这幅应付模样，嬴政忍不住怀念起当初两个人还不熟的时候那个一口一个“您”“赵公”，礼节周全的黑石子赵不息了。
唉，当初的黑石子，是多么的乖巧懂事啊。现在这个逆女，只会惹他生气……
“看耧车看耧车，不说那些私事了，咱们先干正事。”赵不息拉着嬴政站起来，走下山坡，来到田地边上。
为了演示的更清楚，赵不息将一整块地均分成大小相同的两块地，一边是三个人推着耧车播种，另一边是三个人没有耧车用原来的方法播种。
对比效果很明显，使用耧车的那边已经将整块地都播种完了，三个推车的黔首还颇为轻松，而另一边没有使用耧车而完全用人力播种的半边地里三个黔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可连三分之一的地都没有播种完。
嬴政对于这个效果十分满意，看着耧车露出了“我想要”的表情。
赵不息适时开口：“赵公可以将此耧车献给官府，到时候又可以升爵位。”
秦朝虽然主要是军功生爵，可若是种地好或者献上对天下有用的新器具也是可以升爵位的，就连商贾也可以凭借献上钱财而升爵位。
赵不息自己身上还因为每年都缴纳一大笔税赋而有一个不高的爵位。
“还要麻烦赵公在咸阳找一找有没有精通数算的人才，我上一个账房先生转职了，现在很缺算账好的人才啊。”赵不息接着叹息一声。
自从范增从俘虏变成门客以后黑石就失去了账房先生，又要赵不息一人算账，虽说学堂中也有培养出的会算数的学生，可他们本事距离赵不息需要的还差得远。
会计不是轻易就能当的啊。财务管理、成本计算、宏观经济、统计、审计……这时候有没有计算机，这些东西都要靠人工计算出来，黑石又家大业大财务状况复杂，必须要数算底子很深厚才能做的了。
嬴政认真倾听着赵不息的需求，待到赵不息说完之后抬手摸了摸赵不息的发旋。
“我会给你找几个送过来的。”顿了顿，嬴政又开口，“凭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开口我自会给你送来，不必拿耧车交换。”
赵不息耸耸肩没说话。
她和赵朴就是在利益的基础上建立的关系，因为她给赵朴的东西能帮助赵朴升爵位，交换的商品能让赵朴也获利，所以赵朴才会和她有交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哪怕是陈平、范增等人，也是因为她能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志向所以才会效忠于她。
无非是利益交换的形式不同罢了，情绪价值和物质价值，她总该提供一项。
于是赵不息眨眨眼，抬头看着嬴政：“那你还要耧车吗？”
“要。”
嬴政丝毫都没有犹豫，能增强国力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要？
耧车能大大提高播种效率，节省劳动力，怀县中的黔首原来需要整整两月才能将自己的地都播种完，可在用了耧车和曲辕犁之后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将地种完。
多出来的一月就可以拿出来开垦新的田地，反正现在人口稀少，漫天遍野都是可以开采的荒地，只要劳动力跟得上，能种的过来，直接砍树烧草想开垦多少都行。
正好今年新开采，上面再施上一层肥，好好养一月，等到五月的时候就可以种上大豆，九月便能收获大豆了。
嬴政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也迅速算出这么一来他能多得多少税赋，得到了一个心满意足的数值之后心中已经决定要命令少府尽快推广耧车和曲辕犁了。
虽说今岁应该赶不上五谷的种植时间了，可明年就能有更多的地种上五谷，他就能获得更多的税赋粮食。
赵不息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对着嬴政轻轻一笑。
嬴政耳尖微微泛红，他上句话才说赵不息缺什么都可以问他要，下一刻反而是自己向赵不息开口……
“嗨呀，赵公要诚实一点嘛，我又不会嘲笑你。”赵不息拍拍嬴政的胳膊。
“说起来我们下一次在见面应该就得是明年了。”
嬴政挑眉，瞬间就想到了赵不息这句话的隐藏含义。
“你要外出？”
赵不息点头：“打算去南方访友游学，估计得在那边呆一阵，少说也得有半年时间不在河内郡。”！
第60章
赵不息就絮絮叨叨控诉了一遍吕雉父亲的恶行，表示自己要去英雄救美，从一心只想卖女求荣的吕父手中把可怜又弱小的大才吕雉救出来。
嬴政对赵不息唾骂吕公的话表示了赞同。
一个男人不能依靠自己爬上高位，封妻荫子，就已经够让铁血奋斗批始皇帝嬴政看不起了，还不能庇护女儿一生顺遂，甚至为了攀附权贵想要将自己青春正盛的女儿嫁给一个年纪大到足够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中年男人，在嬴政眼中这种人就应该被他拉去修长城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当然，在表示赞同的同时，嬴政也心想，自己女儿眼光也的确太狭窄了些。
怎么见到谁都称呼大才啊。
他也就罢了，他的确当得起大才。
可那个毛头小子陈平、半截身子都埋到黄土里的老头范增，再加上她口中那个连垃圾父亲都反抗不了的懦弱少女吕雉，这些歪瓜裂枣也配和他并称为大才？
不过嬴政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而是仿佛对赵不息书桌上的船只摆件十分有兴趣一样，捧起了赵不息放在书桌上的船只模型。
“赵公也对船只有兴趣？”赵不息看到了嬴政明显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嬴政眸色一暗：“的确有些兴趣。”
他先前已经将那些敢于欺骗的方士活埋的活埋，贬为奴隶的贬为奴隶，又怎么会忘记最胆大包天的那一个呢。
只是当年徐福出海乘坐的船只已经是大秦最先进的船只了，嬴政也知道速度相同的船只后出发的那艘必然赶不上先出发的船只。
所以嬴政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命令少府中的墨家弟子改良船只技术，同时命令大将在紧挨海边的东海郡训练出一支水军来，等有朝一日能划的更快的船只造出来，就立刻派兵出海。
无论徐福是找了个岛屿藏身还是葬身于海上，就算徐福真的寻到了仙境，嬴政也要抓住他，将他带回来……活埋！
胆敢欺骗他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派兵征讨，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大秦的楼船技术已经很不错了，跟随我的墨家弟子之中又没有擅长建造船只的，所以我也只是略微改动了一下船舱。”赵不息指着船只模型的底部。
模型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可以打开的，除了大小比真正的船只缩小了无数倍之外，结构是一模一样的。
嬴政打开船底，发现里面的船舱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都用密闭的木墙隔绝成了一个个小房间门，而且每一个都很狭小，绝对不是用来住人的。
赵不息解释道：“这是水密舱壁，将一整个船舱隔绝成一个个密闭的小块，若是船底被破坏漏水，那涌进来的水也只会灌满一个小房间门，避免船只因为底部漏水整个沉没，可以提高船只行驶时候的安全性。”
秦朝时期的楼船已经很发达了，一艘楼船可以承载五十万石的粮食，承重性和速度都很不错，赵不息刚刚知道的时候都惊讶住了，找了半天发现要是改良楼船只是用来运货的话暂时还没有那个必要，现在大秦的楼船技术用来进行内陆的河运完全够了。
要是想要改进，就只能从材料上下手，用更结实的材料造船或许还能让船跑得更快一点，顶多再加上可以控制航向的舵。材料要是研究起来那就不是她手头上这些墨家弟子短时间门内能够完成的了。
可惜大秦这么先进的楼船技术在西汉失传了，项羽一把火烧光了秦储藏的绝版书籍，又杀光了秦少府中的秦墨，让许多技术都失传了，以至于西汉初期技术落后……一直又到了三国时期，吴国再次将造船技术发展起来，这才又能够进行大规模水战。
嬴政微微皱眉，片刻后又平复下来。
罢了，终归他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人，先让那个敢骗他的徐福多活两年也无妨。
当初出行的楼船上带着的食物顶多够那数千童男童女和徐福吃一年的，徐福走不远，十有八九是找了个大岛屿藏身。
嬴政就只在黑石呆了三日，本来这次他过来的目的就是带赵不息回咸阳，可既然赵不息不愿意回到咸阳，而是想要在河内郡一心一意经营她的小事业，那他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咸阳还有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务等着它的帝王，嬴政知道在黑石和自己的逆女打打闹闹固然放松，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临走之前的一夜，嬴政和赵不息谈论事情。
烛火明灭，屋中只有嬴政和赵不息两个人，嬴政身体略微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赵不息则整个人窝在软椅中，没个正形。
嬴政一开始看到赵不息这么没有正形还会说她两句，发现赵不息是每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下次还敢以后，嬴政就只当没看见赵不息不讲礼节的模样了。
后来竟然也习惯了赵不息私下没其他人看见的时候总是懒懒散散的模样，反而觉得顺眼了起来。
“你到南边是要往哪个郡县去？”嬴政眼皮都不抬一下。
赵不息想了想：“应该会去会稽和泗水郡，肯定是要去泗水郡的沛县的，我那个好友就住在那里。”
嬴政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再过一月始皇帝要东巡，途经泗水郡。”
赵不息没感到惊讶。
始皇帝可喜欢出去溜达了，一统天下之后才活了十来年，就出巡了五次，这还只是浩浩荡荡的出巡。
私底下不知道出去巡视了多少回。
《史记》记载始皇三十一年的时候，“始皇为微行咸阳，与武士四人俱，夜出逢盗兰池，见窘，武士击杀盗，关中大索二十日。”
可看始皇帝私下还是很喜欢微服私访的，就是运气不太好，总是被刺杀，还每次都抓不住刺客……
见赵不息不懂他的意思，嬴政轻咳一声。
“我是负责供应马匹的马商，也能随着始皇帝东巡。”
这下赵不息就知道自家大才的意思了，她从软椅上坐起来，饶有兴致问：“赵公可以不跟着始皇和我一起游历？”
“只是不能脱离队伍太远。”嬴政默认了。
“哇。”赵不息期望着，“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始皇帝。”
她进咸阳是自投罗网，可若只是巡游的时候远远望一眼应该没事吧。
项羽还见过秦始皇呢，还说了那句闻名千古的“可取而代之”。
嬴政挑挑眉，下巴微微扬起，眉眼间门透露出些许愉悦。
“哦，你想见始皇帝？”
赵不息眉飞色舞：“当然啦，那可是始皇帝啊。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以弱冠而驭一国，以十年而定天下，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始皇帝啊！”
嬴政眼中的得意几乎要藏不住了，不愧是他亲生的女儿，果然有眼光。
他的功绩，本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赵不息忽然扭头道：“赵公，你见过始皇帝吗？”
“我当然见过。”嬴政悄悄挺了挺胸膛。
“哇，那始皇帝肯定十分威严，让人一看就敬畏的两腿发软吧。”赵不息捧着脸畅想。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里面射出锐利而威严的视线……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长相必定十分威严。“
嬴政听着似乎是在夸他，可眼睛瞪得像铜铃怎么听都不像是夸人的话。
至于眼中射出锐利而威严的视线，让人一看就腿软……那些人看到的肯定是“始皇帝”而不是嬴政，怕的也是他的权势而不是他本人。
“你若是当真崇敬始皇帝，可以多看看我。”嬴政轻咳一声。
赵不息撇撇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啦，赵公，你我都是普通人，怎么能同始皇帝相比呢？你长得虽然也不错，是个美大叔，可看着就一点也不威严，没有那种让人一看到你就身体一震俯身就拜的震撼感。”
嬴政：……
赵不息撇撇嘴，一副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懒得再和你争辩的模样。
看着自家逆女这幅应付模样，嬴政忍不住怀念起当初两个人还不熟的时候那个一口一个“您”“赵公”，礼节周全的黑石子赵不息了。
唉，当初的黑石子，是多么的乖巧懂事啊。现在这个逆女，只会惹他生气……
“看耧车看耧车，不说那些私事了，咱们先干正事。”赵不息拉着嬴政站起来，走下山坡，来到田地边上。
为了演示的更清楚，赵不息将一整块地均分成大小相同的两块地，一边是三个人推着耧车播种，另一边是三个人没有耧车用原来的方法播种。
对比效果很明显，使用耧车的那边已经将整块地都播种完了，三个推车的黔首还颇为轻松，而另一边没有使用耧车而完全用人力播种的半边地里三个黔首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可连三分之一的地都没有播种完。
嬴政对于这个效果十分满意，看着耧车露出了“我想要”的表情。
赵不息适时开口：“赵公可以将此耧车献给官府，到时候又可以升爵位。”
秦朝虽然主要是军功生爵，可若是种地好或者献上对天下有用的新器具也是可以升爵位的，就连商贾也可以凭借献上钱财而升爵位。
赵不息自己身上还因为每年都缴纳一大笔税赋而有一个不高的爵位。
“还要麻烦赵公在咸阳找一找有没有精通数算的人才，我上一个账房先生转职了，现在很缺算账好的人才啊。”赵不息接着叹息一声。
自从范增从俘虏变成门客以后黑石就失去了账房先生，又要赵不息一人算账，虽说学堂中也有培养出的会算数的学生，可他们本事距离赵不息需要的还差得远。
会计不是轻易就能当的啊。财务管理、成本计算、宏观经济、统计、审计……这时候有没有计算机，这些东西都要靠人工计算出来，黑石又家大业大财务状况复杂，必须要数算底子很深厚才能做的了。
嬴政认真倾听着赵不息的需求，待到赵不息说完之后抬手摸了摸赵不息的发旋。
“我会给你找几个送过来的。”顿了顿，嬴政又开口，“凭你我之间的关系，你开口我自会给你送来，不必拿耧车交换。”
赵不息耸耸肩没说话。
她和赵朴就是在利益的基础上建立的关系，因为她给赵朴的东西能帮助赵朴升爵位，交换的商品能让赵朴也获利，所以赵朴才会和她有交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哪怕是陈平、范增等人，也是因为她能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志向所以才会效忠于她。
无非是利益交换的形式不同罢了，情绪价值和物质价值，她总该提供一项。
于是赵不息眨眨眼，抬头看着嬴政：“那你还要耧车吗？”
“要。”
嬴政丝毫都没有犹豫，能增强国力的东西他为什么不要？
耧车能大大提高播种效率，节省劳动力，怀县中的黔首原来需要整整两月才能将自己的地都播种完，可在用了耧车和曲辕犁之后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将地种完。
多出来的一月就可以拿出来开垦新的田地，反正现在人口稀少，漫天遍野都是可以开采的荒地，只要劳动力跟得上，能种的过来，直接砍树烧草想开垦多少都行。
正好今年新开采，上面再施上一层肥，好好养一月，等到五月的时候就可以种上大豆，九月便能收获大豆了。
嬴政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也迅速算出这么一来他能多得多少税赋，得到了一个心满意足的数值之后心中已经决定要命令少府尽快推广耧车和曲辕犁了。
虽说今岁应该赶不上五谷的种植时间了，可明年就能有更多的地种上五谷，他就能获得更多的税赋粮食。
赵不息听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对着嬴政轻轻一笑。
嬴政耳尖微微泛红，他上句话才说赵不息缺什么都可以问他要，下一刻反而是自己向赵不息开口……
“嗨呀，赵公要诚实一点嘛，我又不会嘲笑你。”赵不息拍拍嬴政的胳膊。
“说起来我们下一次在见面应该就得是明年了。”
嬴政挑眉，瞬间就想到了赵不息这句话的隐藏含义。
“你要外出？”
赵不息点头：“打算去南方访友游学，估计得在那边呆一阵，少说也得有半年时间不在河内郡。”！
第60章
赵不息就絮絮叨叨控诉了一遍吕雉父亲的恶行，表示自己要去英雄救美，从一心只想卖女求荣的吕父手中把可怜又弱小的大才吕雉救出来。
嬴政对赵不息唾骂吕公的话表示了赞同。
一个男人不能依靠自己爬上高位，封妻荫子，就已经够让铁血奋斗批始皇帝嬴政看不起了，还不能庇护女儿一生顺遂，甚至为了攀附权贵想要将自己青春正盛的女儿嫁给一个年纪大到足够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中年男人，在嬴政眼中这种人就应该被他拉去修长城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当然，在表示赞同的同时，嬴政也心想，自己女儿眼光也的确太狭窄了些。
怎么见到谁都称呼大才啊。
他也就罢了，他的确当得起大才。
可那个毛头小子陈平、半截身子都埋到黄土里的老头范增，再加上她口中那个连垃圾父亲都反抗不了的懦弱少女吕雉，这些歪瓜裂枣也配和他并称为大才？
不过嬴政并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而是仿佛对赵不息书桌上的船只摆件十分有兴趣一样，捧起了赵不息放在书桌上的船只模型。
“赵公也对船只有兴趣？”赵不息看到了嬴政明显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嬴政眸色一暗：“的确有些兴趣。”
他先前已经将那些敢于欺骗的方士活埋的活埋，贬为奴隶的贬为奴隶，又怎么会忘记最胆大包天的那一个呢。
只是当年徐福出海乘坐的船只已经是大秦最先进的船只了，嬴政也知道速度相同的船只后出发的那艘必然赶不上先出发的船只。
所以嬴政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命令少府中的墨家弟子改良船只技术，同时命令大将在紧挨海边的东海郡训练出一支水军来，等有朝一日能划的更快的船只造出来，就立刻派兵出海。
无论徐福是找了个岛屿藏身还是葬身于海上，就算徐福真的寻到了仙境，嬴政也要抓住他，将他带回来……活埋！
胆敢欺骗他的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派兵征讨，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大秦的楼船技术已经很不错了，跟随我的墨家弟子之中又没有擅长建造船只的，所以我也只是略微改动了一下船舱。”赵不息指着船只模型的底部。
模型的每一个部分都是可以打开的，除了大小比真正的船只缩小了无数倍之外，结构是一模一样的。
嬴政打开船底，发现里面的船舱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都用密闭的木墙隔绝成了一个个小房间门，而且每一个都很狭小，绝对不是用来住人的。
赵不息解释道：“这是水密舱壁，将一整个船舱隔绝成一个个密闭的小块，若是船底被破坏漏水，那涌进来的水也只会灌满一个小房间门，避免船只因为底部漏水整个沉没，可以提高船只行驶时候的安全性。”
秦朝时期的楼船已经很发达了，一艘楼船可以承载五十万石的粮食，承重性和速度都很不错，赵不息刚刚知道的时候都惊讶住了，找了半天发现要是改良楼船只是用来运货的话暂时还没有那个必要，现在大秦的楼船技术用来进行内陆的河运完全够了。
要是想要改进，就只能从材料上下手，用更结实的材料造船或许还能让船跑得更快一点，顶多再加上可以控制航向的舵。材料要是研究起来那就不是她手头上这些墨家弟子短时间门内能够完成的了。
可惜大秦这么先进的楼船技术在西汉失传了，项羽一把火烧光了秦储藏的绝版书籍，又杀光了秦少府中的秦墨，让许多技术都失传了，以至于西汉初期技术落后……一直又到了三国时期，吴国再次将造船技术发展起来，这才又能够进行大规模水战。
嬴政微微皱眉，片刻后又平复下来。
罢了，终归他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人，先让那个敢骗他的徐福多活两年也无妨。
当初出行的楼船上带着的食物顶多够那数千童男童女和徐福吃一年的，徐福走不远，十有八九是找了个大岛屿藏身。
嬴政就只在黑石呆了三日，本来这次他过来的目的就是带赵不息回咸阳，可既然赵不息不愿意回到咸阳，而是想要在河内郡一心一意经营她的小事业，那他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咸阳还有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务等着它的帝王，嬴政知道在黑石和自己的逆女打打闹闹固然放松，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临走之前的一夜，嬴政和赵不息谈论事情。
烛火明灭，屋中只有嬴政和赵不息两个人，嬴政身体略微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赵不息则整个人窝在软椅中，没个正形。
嬴政一开始看到赵不息这么没有正形还会说她两句，发现赵不息是每次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下次还敢以后，嬴政就只当没看见赵不息不讲礼节的模样了。
后来竟然也习惯了赵不息私下没其他人看见的时候总是懒懒散散的模样，反而觉得顺眼了起来。
“你到南边是要往哪个郡县去？”嬴政眼皮都不抬一下。
赵不息想了想：“应该会去会稽和泗水郡，肯定是要去泗水郡的沛县的，我那个好友就住在那里。”
嬴政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再过一月始皇帝要东巡，途经泗水郡。”
赵不息没感到惊讶。
始皇帝可喜欢出去溜达了，一统天下之后才活了十来年，就出巡了五次，这还只是浩浩荡荡的出巡。
私底下不知道出去巡视了多少回。
《史记》记载始皇三十一年的时候，“始皇为微行咸阳，与武士四人俱，夜出逢盗兰池，见窘，武士击杀盗，关中大索二十日。”
可看始皇帝私下还是很喜欢微服私访的，就是运气不太好，总是被刺杀，还每次都抓不住刺客……
见赵不息不懂他的意思，嬴政轻咳一声。
“我是负责供应马匹的马商，也能随着始皇帝东巡。”
这下赵不息就知道自家大才的意思了，她从软椅上坐起来，饶有兴致问：“赵公可以不跟着始皇和我一起游历？”
“只是不能脱离队伍太远。”嬴政默认了。
“哇。”赵不息期望着，“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始皇帝。”
她进咸阳是自投罗网，可若只是巡游的时候远远望一眼应该没事吧。
项羽还见过秦始皇呢，还说了那句闻名千古的“可取而代之”。
嬴政挑挑眉，下巴微微扬起，眉眼间门透露出些许愉悦。
“哦，你想见始皇帝？”
赵不息眉飞色舞：“当然啦，那可是始皇帝啊。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以弱冠而驭一国，以十年而定天下，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始皇帝啊！”
嬴政眼中的得意几乎要藏不住了，不愧是他亲生的女儿，果然有眼光。
他的功绩，本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赵不息忽然扭头道：“赵公，你见过始皇帝吗？”
“我当然见过。”嬴政悄悄挺了挺胸膛。
“哇，那始皇帝肯定十分威严，让人一看就敬畏的两腿发软吧。”赵不息捧着脸畅想。
“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机灵，里面射出锐利而威严的视线……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长相必定十分威严。“
嬴政听着似乎是在夸他，可眼睛瞪得像铜铃怎么听都不像是夸人的话。
至于眼中射出锐利而威严的视线，让人一看就腿软……那些人看到的肯定是“始皇帝”而不是嬴政，怕的也是他的权势而不是他本人。
“你若是当真崇敬始皇帝，可以多看看我。”嬴政轻咳一声。
赵不息撇撇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啦，赵公，你我都是普通人，怎么能同始皇帝相比呢？你长得虽然也不错，是个美大叔，可看着就一点也不威严，没有那种让人一看到你就身体一震俯身就拜的震撼感。”
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