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停顿后,像是想起什么事,“二十…”
    竟然是比桑桑还要小上两岁。
    “正好,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朕也送你一份大礼,做你的及冠礼。”
    沈介谢恩。
    皇帝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寒暄道:“对了,皇后今日生辰,她念着你,一会你也记得去给她请安。”
    沈介又称是。
    在礼数上,他从来秉承着就是少说少错的原则。
    除了公事,沈介一向就是站在一旁恭敬地等着皇帝开口。
    见皇帝也没其他事情,沈介不多时便退下了。
    皇帝抿了抿口茶水,轻声自嘲了一句:“没想到朕也有一天会羡慕起年轻人了。”
    杨公公惶恐:“陛下正值盛年,又哪里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小子能比得上的。”
    给皇帝又奉上杯热茶后,杨公公继续恭维道,“陛下年轻的时候可是亲征过北狄,如今放眼整个朝堂又有哪个能做到。”
    “年轻的时候?”皇帝喝茶的手一顿,反问。
    杨公公一愣,他自问服侍陛下也近十年了,却不得皇帝此话的要领。
    …他这是哪里说的不对吗?
    “算了,你下去吧。”他不欲再听这些掰扯,奉承话在他御极的十年里,也快听出茧子了。
    “是,遵旨。”
    杨公公赶紧退下,临出门前却想到一事,“不知陛下一会的午膳是在哪里用?”
    若放在平时,杨公公也没这个疑问,最主要还是因为今日怎么说也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昨日夜里,陛下已经去陪了桑娘子,不知今日是做何打算。
    皇帝他本来想脱口而出回寝殿,但是忽然也意识到今日是皇后的生辰。
    话到嘴边,还是指了明安殿。
    “是,那奴婢这就去传旨。”
    …
    话说另一头,明安殿内。
    天才微亮,皇后沈氏便已经起了身。
    “年纪大了,真是连觉都少了。”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显感觉这些年来自己老的不是一点两点。
    “怎么会呢,娘娘一直都这么好看。”为皇后梳头的嬷嬷说道。
    她小心谨慎地打理着皇后的头发,为皇后擦上桂花味的发油,都说白发不能拔,看到了也只是将它们藏起来。
    “不用遮了,再遮也还是有白发。”
    皇后忍不住还是摸了摸自己鬓角的白发。
    “娘娘只是太劳累了而已。”
    要处理三宫六院的事务,本身就辛苦,更不用提来了江南行宫之后,又冒出一个姓洛的贱人。
    皇后叹了口气,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着难受。
    明明她和皇帝是一样的年纪,陛下甚至还比她大上一点,可陛下看着就没什么变化,她看上去却比陛下老上了好多。
    “说来,指不定还真是因为本宫生产的缘故。”
    她十六岁嫁给陛下,十八岁的时候不幸小产过一个孩子,直到二十岁才生下了第一个公主…
    虽然时间过去十几年了,可是看着如今也二十二岁的那个洛桑,总觉着自己就算是才二十岁的时候,也不曾有姓洛的显年轻。
    二十二岁啊,看着就和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样水灵…也怪不得陛下喜欢了。
    她要是男子,她也喜欢。
    “她最近可还安分?”既然想起了她,皇后就多嘴问了一句。
    李嬷嬷一边为皇后整理发冠,一边回道:“自从上次过后,可不就安分了不少。”
    想起这件事,李嬷嬷就气愤,一个连封号都没有的贱人,竟然敢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
    她们娘娘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直接赐死都是可以的。
    竟然还敢哭到陛下面前。
    “那…陛下昨晚还是召幸的她。”
    皇后自己都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用的竟然不是疑问的口吻,好像就是确信了一样。
    凤簪扎入指尖,有点疼。
    “不过三个月,陛下指不定哪天还没生厌。”
    李嬷嬷这话说的婉转,却也承认了皇后刚才的问题。
    其实有些话,李嬷嬷还没说,就是昨天半夜了,那贱人还勾着陛下来了一回的事情。
    她实在是心疼她们皇后啊。
    要知道之前,陛下从来没有连着宠幸一个女主超过半月的。
    最多的也就是十来天。
    不说初一十五,陛下之前每个月,至少都是有五六天的时间是宿在娘娘宫里的。
    但是自从那个叫洛桑的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这三个月来,陛下便是来了娘娘宫里,也没有再叫过一次水。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姓洛的是漂亮,走起路来也如弱柳扶风,可她活了半辈子,从先皇的后宫看到如今陛下的后宫,也不是没有见过美女,她实在也是想不通,那个女子是有什么手段勾着陛下的。
    也不是什么年轻的小妖精了,难不成是习了什么肮脏的手段。
    尤其是想到之前的事情,李嬷嬷就恨得牙痒痒。
    “罢了,她能得陛下的喜欢,也是她的造化。”
    皇后松开了手中的凤簪。
    她即便有千言万语想哭诉,最后却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手抚上一旁的花瓶,停顿了一会又放了下来。
    罢了,她屋内已经换了许多瓷器了。
    也让她明白,有些事情光是碎了花瓶是没用的。
    “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李嬷嬷点了点头。
    皇后这才把那凤簪带上了发髻,着一身暗红色朝服,去接受命妇的朝拜。
    这是她,作为皇后,应享的荣光。
    …
    另一边,皇帝寝宫中。
    临到巳时过半,洛桑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总觉着浑身都散架了一样。
    竟是比头一次的时候还疼。
    “娘子醒了?奴婢来服侍您穿衣。”
    外头是梅香的声音。
    “不要了,我自己来…”方一开口竟发现声音都哑了。
    她身上估计又多是青一块紫一块,她属实不想让别人看见,谁知道又会传到谁的耳朵里。
    唉,想她昨晚说那么多,也不见得皇帝松了口,一想到这里,也是什么气力都没有了,完全没有精气神了。
    直到上妆前,洛桑都一直没精打采的。
    可想到如今的自己也只有这张脸能留住皇帝,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好好地拾捣自己。
    “几时了?”
    “回娘子,快到午时了。”
    她这一套下来竟也花了快一个时辰。
    “陛下还在御书房吗?”洛桑一边描眉一边问道。
    小丫鬟似是有点犯难,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
    “哦…对。”被这么一提醒,洛桑想起来了。
    也就是说,皇帝今日中午…不,甚至是今天一整天都不会来了。
    才画了一半的眉黛就也停了下来。
    梅香见此问道:“娘子不画了?”
    “不画了。”
    她不爱做这些,很多时候,也是因为要在皇帝面前露脸才画的。
    “不画了也好,娘子年轻,又天生丽质,不画这些更好看。”
    洛桑知道梅香是在安慰她,虽然安慰的点也就只剩下年轻了。
    她今年二十有二…
    其实在整个大祁女子中并不算年轻了,就算是和皇帝的后宫比,比她年轻的也都有,要说年轻,也就只是相对于皇后娘娘而已。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洛桑像是自言自语道:“年轻不过是一时的而已…有谁还能不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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