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产房。
    温暖躺在?那张特制的产床上面,感受着那难以忍受的阵阵宫缩,就连李医生让她张开大腿,她也没?反应过?来。
    顾清兰站在?她身边,一直抓住她的手,“嫂子你暂时先别用力,等李医生让你用力你再使力,知道?吗?”
    温暖又?羞又?冷,咬着牙点了下头?。
    她终于知道?后世为什么要推广无痛分娩了,这种?疼痛真要命……
    李医生察觉到温暖的紧张,便温柔地安慰道?:“小暖,你放轻松,现?在?还没?开到十?指,千万被乱使力。一切听我的指令,你可以做到吗?相信我,你一定可以顺利把孩子生下来的。”
    温暖刚刚在?待产病房的时候,听到那些有人很?凶让产妇不要叫,说要留力气生孩子。
    可是真的忍不住,疼痛让人忍不住就哭喊出声,真的难以控制。
    李云华已经给?她上了针灸针,刚刚是止住了一些,但是越到后面,疼痛就越严重,针灸的用处也不怎么大了。
    所以温暖在?听到李云华这么温柔跟她说话时,温暖就觉得心里暖和了一些。
    她呼了一口气,低低地“嗯”了一声。
    李云华看着温暖用力的方式对了,便轻柔道?:“记住了,要鼻子吸气,口吐气,一口一口慢慢来,别着急,你做得很?好。”
    温暖听话地跟着李云华的指令呼吸,深深地吸气,长长地吐气。
    可是等到下一阵疼痛袭来的时候,温暖还是忍不住死死地抓住了顾清兰手,喊道?:“清兰,好疼……”
    “嫂子,嫂子你放轻松,暂时先别用力……”顾清兰也不是没?有跟着其他?大夫接生过?,但是看到自家嫂子这么疼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慌乱起来。
    “快了快了,小暖你要加油,很?快就可以见到你的宝宝,顾副团长和乐乐都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此刻,顾青寒在?产房外面靠墙站着,担忧地看向了产房。
    他?第一次感到了真真切切的害怕,甚至比上一次坠机濒死的感觉还要怕。
    尤其是听到产房里头?那乱七八糟的哭喊声,他?脸上的血色全数褪去,惨白惨白的,每一声叫喊声都像是雷击一般敲在?了他?的心尖上,又?疼又?麻。
    这一刻,他?也想冷静下来,可是脑子除了温暖之外,就是空白的一片。
    看着太?阳越升越高,顾青寒觉得度秒如年。
    陈妈抱着乐乐也不安地走来走去,孩子估计是跟着大家醒得有点早,很?快便趴在?了陈妈的肩膀上睡着了。
    菊香嫂子便把孩子给?接了过?来,同样?也担忧地看向了产房的方向。
    张桂花也早就回来了,不过?顾青寒却?不愿意去换衣服,深怕自己错过?了孩子出生的时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就在?顾青寒贴着墙蹲下身去时,产房里头?倏然传来了温暖的惨叫声。
    顾青寒扶着墙想要站起来,但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就连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温暖……”
    陈妈拉住了要往产房走去的顾青寒,劝道?:“青寒,快了快了,你别着急,清兰和李医生都在?,你要对她们有信心。”
    这一遭,是无可避免的。
    但是陈妈在?家属院几个月了,也知道?顾青寒是如何疼爱温暖的,也知道?这会儿说什么话他?可能?都听不进?去。
    就在?顾青寒想要拍门的时候,乐乐就醒来了,跑过?来抱住了他?,“爸爸——”
    张桂花和邓菊香也走了过?来拉着他?,“顾青寒,你可别在?这时候添乱,小暖肯定能?熬过?去的,你要对她有信心。”
    顾青寒抹了一把脸,其实温暖在?其他?人面前?看着像是一个很?能?干女同志,把炊事班和工厂搞得红红火火。
    其实只有他?知道?,温暖平时被烫个手都撒娇找他?吹一吹,有时候受伤了,还吵着要抱抱。
    一想到温暖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他?的心便更慌了,但还是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
    话落,产房的门也紧随着打开,顾清兰看到立在?产房门口的顾青寒,便说:“大哥,你别担心,第一个孩子快出来了。”
    “陈妈,拿一下孩子和嫂子要用的东西给?我,快。”
    顾青寒走上前?去,着急地问:“你嫂子怎么样?了?”
    “嫂子很?勇敢,大哥放心,有我跟李医生在?呢。”顾清兰其实刚刚自己也慌了,可是在?顾青寒面前?,她肯定得表现?得自然一些。
    说完,顾清兰接过?了陈妈早就整理好的东西,便又?回去产房里头?。
    接着,里面又?传来了温暖那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听得顾青寒头?脑发胀,手脚都无力了,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手心都是冷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青寒竖起了耳朵,深怕漏掉了半点声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听到了婴儿“哇”一声的啼哭,就像是天籁一般,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开了一点点。
    “生了!第一个终于出来了,小暖你很?棒,我都说你一定可以的!”李云华激动的声音也透过?了薄薄的木板穿透出来。
    顾青寒彻底松了一口气。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第二道?刺耳的啼哭声也响起来了。
    *
    产房里头?,温暖卸掉了肚子里的所有重量,就像被抽掉了一丝魂魄一样?。
    头?脑是清醒的,但是浑身却?无力。
    她听着两个孩子那此起彼伏的啼哭声,觉得刺耳的同时又?觉得悦耳。
    太?疼了。
    疼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让他?顾青寒戴一辈子的套套好了,她反正是不想再生。
    不过?幸运的是,她终于在?鬼门关闯过?来了,两个孩子也平安来到了这个世上。
    李云华和顾清兰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到了温暖身边,笑道?:“小暖,你真的很?棒,两个孩子平平安安的。”
    李云华把孩子放到了她身上,然后给?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擦了一下她的汗水,说:“等会可以让孩子多刺激一下,可以快一点下奶。”
    说完,又?回去忙了。
    顾清兰笑呵呵地看着温暖,说:“嫂子,你快猜猜你生的是闺女还是儿子?”
    温暖被顾清兰逗笑了,其实在?孩子出来的时候她就听到了李医生说孩子的性别。
    但还是笑着说:“猜不到,你快告诉我。”
    “是两个儿子!”顾清兰把怀里的孩子放到了她身上的一侧,让孩子跟她接触,熟悉她的气味和触感。
    她又?说:“这是哥哥,十?二点整出生的,弟弟比哥哥晚十?分钟,恭喜嫂子和大哥,你们儿女双全了!”
    李云华适时地附和了一句:“以后铁定是俊小子,迷死万千女同志了。”
    温暖看着怀里两个皱巴巴的新生儿,他?们实在?是太?小了,感觉不到什么重量,而且红彤彤的,皱巴巴的,实在?很?难想象以后他?们会俊到哪儿去。
    于是她便笑了笑,“儿子闺女都行,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清兰,你把孩子先抱出去让青寒他?们看一看吧。”
    顾清兰熟练地一手抱起了一个,说:“对哦,大哥刚刚都差点要破门而入了,幸好桂花嫂子和菊香嫂子拉住了他?。我现?在?就出去,嫂子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顾清兰一走,温暖便看向了另一边的李医生,说:“李医生,谢谢您。”
    李云华过?去握了握她的手,朝她笑了笑:“你要谢谢你自己,你很?棒,比我预料的要顺利多了。”
    温暖回握她,“也要谢谢您特地从?京市赶过?来。”
    李云华大可不必来北城一趟的,多多少少是个人的原因,这一声道?谢,当然有必要。
    李云华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笑:“多大点的事儿,你先歇一会吧,等会我让赵钦园给?你爷爷打个电话,给?他?报个喜讯。”
    想了想,她又?说:“还是别了,这个好消息还是等小顾去说吧。”
    温暖笑道?:“好,谢谢。”
    “你家小顾是好男人,他?值得。”李云华看着她笑道?,似乎是话里有话。
    不过?正要问她的时候,李云华又?回去帮她清理善后。
    *
    另一边,顾清兰把两个孩子抱了出去,顾青寒上前?的第一句就是:“清兰,你嫂子呢?”
    “嫂子还在?里面,再等十?分钟吧,大哥,你先过?来看看孩子!”顾清兰看她大哥半点儿都没?有当爹的自觉,便提醒了一句:“两个孩子在?这呢,嫂子特地让我抱出来给?你看的!”
    顾青寒虽然担心温暖,但是看到孩子出来了,还是把顾清兰怀里的孩子给?接了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看两个皱巴巴的孩子,手臂上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顾清兰笑眯眯地睨了一眼顾青寒,笑道?:“恭喜大哥,母子平安,你跟嫂子儿女双全了,乐乐有弟弟了!”
    “哥哥五斤三两,弟弟五斤二两,在?双胞胎里边算是很?强壮的了!”
    两个孩子看着真的是挺小,还浑身红彤彤,皱巴巴的,但是各方面都很?健康。
    还以为顾青寒会很?激动,可是又?看着顾清兰问:“你嫂子状态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
    顾清兰点头?,知道?顾青寒在?担心,便说:“嫂子她精神不错,就是产程太?久了,李医生现?在?在?里面给?她缝针。嫂子这一回很?累,等会你可别闹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顾青寒抿着唇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张桂花和邓菊香也走过?来看孩子了,纷纷围着孩子笑眯眯地小声议论。
    顾清兰看乐乐还不在?状态似的,便朝她招了招手,说:“乐乐,快过?来,我们的小宝宝出来了!”
    乐乐一听,便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让顾清兰抱起她看一看小宝宝。
    可是乐乐对小宝宝的记忆停留在?半岁时的柱子那会儿,是胖嘟嘟圆乎乎的。
    现?在?倏然间看到了包被里头?那皱巴巴,像个小老头?的新生儿,乐乐便嫌弃道?:“姑姑,这真的是我们的小宝宝吗?”
    “对啊,你妈妈刚刚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顾清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笑道?:“他?们两个都是小弟弟,以后弟弟可以保护乐乐呢。”
    乐乐看了看那两个襁褓中的弟弟,突然皱起了眉头?:“他?们好丑。”
    话落,大家都被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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