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时候你就跟青寒说,把每个月的津贴给你保管,以后自己当家做主。”
    温暖不想听她洗脑了,没好气地说:“那是他的津贴,我无权干涉。”
    温母笑得更狡猾了:“你傻啊?你们是夫妻,要是他不给,你就哭,你就闹,再不济闹到他的上司那,说他不给钱,虐待妻儿,就不信他不要面子了!”
    温暖一张小脸都皱起来了,难怪原主整天都爱闹,看来少不得这个无理妈妈的教导。
    而且温母让她掌握家里的经济大权,其实就是想以后吸血更方便罢了。
    以后就算顾青寒真的把津贴给她了,她也不可能跟这个吸血妈妈透露半个字!
    温暖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了,“汽车要开了,没什么事的话,以后写信吧。”
    温母看温暖扭头就走,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臂,脸色越发难看:“你这孩子,妈还没说完呢,以后要真是有了钱,也别忘了妈!你看妈之前还给了你一些票子和钱了,你可不能白眼狼的!”
    温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那些票子和钱其实还不是她的?
    她只是要回来而已!
    温暖脑袋一闪,随即对温母笑笑问道:“给我票子和钱?”
    “可不是!票和钱都给你,难不成你还忘了?”温母大声回答道。
    “妈你可真好。”温暖笑了笑,朝顾青寒招了招手:“青寒,过来,妈说我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怕我们不够钱花,说要给咱们点钱和票!”
    话落,温母脸色都变了,哪不知道温暖就是故意的!
    而且还跟上次一模一样,又想骗她的钱!
    温暖的声音有点大,顾青寒虽然有小小疑惑,但还是迅速把最后一袋子行李放上车,然后小跑着过来,朝温母点了下头:“谢谢妈。”
    温母这一次才不会再被温暖下套,顾不得面子,直说:“没有的事,温暖她听错了,我刚刚是让你们坐火车注意安全,别把票子和钱丢了。”
    温暖“哦”了一声,“可能是汽车太吵我听错了吧。”
    然后她再次对顾青寒说:“不过我妈有钱的,之前你给的礼金还没花,说我们以后要是有困难,可以给她写信找她帮忙。”
    这一回,温母彻底黑了脸,那表情好像打翻了调色盘似的,黑了又红,红了又青,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怎么也没猜到温暖居然这么不要脸!
    温暖也没想再从温母手里拿回点钱,只要她以后不来烦她,就谢天谢地了。
    *
    把温母打发走之后,温暖和顾青寒坐上了汽车。
    顾青寒看着外面不断远去的景色,侧目看向正望向窗外的温暖,问:“没事吧?”
    温暖抱着怀里的女儿紧了紧手臂,摇了下头,“可能是知道我要随军,过来要钱的。”
    顾青寒越过她,然后伸手把帘子拉了起来,不让太阳晒到还在睡觉的女儿,闷声道:“你要是不想应付他们,以后可以让我处理。”
    温暖侧过脸去,对上顾青寒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笑了笑:“好。”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汽车,他们才去到了省城的火车站,七十年代的火车站并没有后世的宽敞,人非常的多,因为大家都是穿着蓝色黑色布料的衣服,一眼看去,毫无辨识度。
    而且火车站的面积实在不大,大家一齐挤到一块,也没什么地方可活动的,转个身都能撞到人。
    顾青寒带着几大包的行李,看着黑压压的人,脸上浮现一点担忧:“你跟着我,不要走丢了。”
    温暖其实也不算路痴,但是看到大家都穿一样颜色的衣服,都理着差不多的发型时,感觉看谁都长一样似的。
    最难受的还是气味,南方的冬季不算冷,平时活动活动也会出点汗,这个时候候车厅里什么味儿都有,实在让她有点难受。
    小家伙刚刚坐汽车时睡了全程,现在到了火车站已经醒过来了,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温暖还真怕跟丢了,现在就是两眼一抹的状态,干脆就拉着顾青寒后背的一个背包,一路走着他往前走。
    高大的顾青寒拿着一大堆行李走在前面开路,感觉到身后背包一沉,下意识回过头往后看,看到温暖的时候,心里定了些。
    “以前坐过火车吗?”顾青寒突然回头问她。
    温暖本想说坐过的,不过原主似乎没坐过,于是摇了摇头,“怎么了?”
    “等会我去给你买点话梅,你跟孩子在这等我。”说着就往国营商店的地方跑了,不过很快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纸袋的话梅,还有一支风油精。
    “售货员同志说风油精更好使。”
    温暖看着他的脸冒出了薄汗,呼吸都有点儿粗杂起来,明显是跑着去,跑着回的。
    虽然他不爱说话,但也是一个细心的人,温暖莫名感到有点感动。
    她以前上大学时谈过一次恋爱,是同一个学校的学弟,但温暖却好像一个老妈子似的,有时候还得给他打早饭,去自习室还得帮忙抢位。
    还没有顾青寒一半的细心和体贴。
    温暖便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帕子,递给他:“先擦一下汗。”
    小家伙见到温暖把小帕子给出去,认出了是她平时用的手绢,连忙伸出了小手臂去拿。
    顾青寒见状,直接用袖子抹了一下,说:“不用了,免得弄脏。”
    小家伙把手绢抢到手,笑嘻嘻地用力扯了扯,朝顾青寒“咿呀”了两声,似乎是对他炫耀自己抢到似的。
    温暖见小家伙这个模样,笑了笑:“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小气啊?爸爸用一下也不行吗?”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温暖的话,连忙把手绢藏到了自己的怀里,笑嘻嘻地看着顾青寒。
    顾青寒本想伸手抱一下她,不过广播站已经提醒他们的列车可以检票上车了。
    “随她玩吧,我们先检票上车。”广播一起,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就开始涌向检票口,顾青寒见状,便看着温暖说:“跟紧我,人太多了。”
    温暖看着那一群人,感觉候车室有八成的人都是坐同一趟车似的,太多人了!
    她想了想,踮起脚,凑到他肩膀说:“人太多了,我怕我跟不上你的脚步,我拉着你的袖子走吧。”说完,便伸手拉着顾青寒的军装袖子。
    一阵陌生的温热气息扑过来,酥酥麻麻的,顾青寒嗅到了丝丝属于她的馨香,耳朵瞬间滚烫了起来,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仿佛就要盖过候车厅的吵杂声。
    顾青寒忽略那骤然而来的陌生感,领着温暖和孩子穿过了重重人群,排了长长的队伍,终于到了检票口。
    不过检票口的吵杂声却吸引了不少围观者的驻足。
    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约六个月大的婴儿,那婴儿正哇哇大哭,似乎很抗拒让他抱着。
    于是便被检票的同志和一个纠察队同志拦在了检票口。
    检票的同志恶言厉色地问:“你这孩子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亲人?”
    那个高大的男人温声解释了一番,说:“两位同志,我是孩子的二伯,这是我的侄子,他奶奶病逝了现在没人带,他的父母在北城工作,我刚好顺路,就带他过去。”
    “你看,我这还有小孩的户口本,还有介绍信,这不可能骗你们的!”
    男人实在是长得高大,身上的衣服又显破旧,虽然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但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又显得粗犷潦草。
    总之,看起来不像是好人。
    一旁的军人同志同样的声色并厉,继续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能提供孩子父母的资料和工作单位?”
    那个高大的男人,急得要哭出来似的,又气又无奈:“同志,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我绝不是人拐子!”说完,又拍了拍那哭得厉害的孩子。
    不过那孩子显然是不怎么跟他相处,表现出有点抗拒。
    温暖看了眼前边的顾青寒,见他也是盯着那边的状况,她又看向那哭得脸色都发青的孩子,忍不住说:“要不,你上去看看情况?”
    顾青寒侧目看了她一眼,温暖硬着头皮分析道:“我觉得可能是个误会,你看那个男人,手里有一袋子的尿布,都是干净的,旁边还有一罐没有开的麦乳精和奶瓶。”
    要真是人拐子,哪里还会这么贴心准备一堆的尿布,还有麦乳精!
    这年头买麦乳精要特供票,普通人想要买都买不到。
    顾青寒脸色微疑,在听到温暖的话后,随即抬起脚步走向了那个男人和检票同志面前。
    第14章
    这个年代要证明亲子关系其实也挺难的,因为还没有出生证那种证件,出行全靠一张介绍信。
    可是这个男人也不是孩子的直系亲属,孩子也太小,不但不会说话,还特别认人,要证明关系就难上加难了。
    而且放眼整个火车站,一个男人带一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坐长途列车,还真的不曾见过,检票员谨慎一点也是正常的。
    难怪男人会急出一头汗,还一直念叨着,再不检票就赶不上火车了!
    其实温暖就是看那个孩子哭得太厉害了,整张脸从红色变成铁青,哭得撕心裂肺的。
    她很清晰记得,当初她刚穿来的时候,因为不想哺乳,也曾见过孩子哭成这个样子。
    再哭下去,孩子指不定就要昏厥过去了。
    温暖看着顾青寒向他们的身影走去,心里的担忧慢慢压下去,她有种感觉,顾青寒肯定可以帮那个男人解决问题。
    只见顾青寒走到检票员和军人同志跟前,然后从军装口袋掏出了一个证件,亮给他们查看。
    顾青寒的声音低沉,高大的身躯比他们还要高出些许,一身正气笔直的军装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两位同志,我是空34师76团的飞行副大队长顾青寒,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顾青寒亮出证件的刹那,几个人都愣了愣,尤其是抱着孩子的那个男人。
    男人一把便抓住了顾青寒的手臂,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问:“你、你是空军?”
    问完,还特意看了看顾青寒的证件,看到那个熟悉的徽章,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立刻就说:“军人同志,我可以向你证明孩子父母的工作,但……”
    “但,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后面这句,他是凑到顾青寒耳旁说的,声音压得很低。
    顾青寒皱了下眉,随即望向检票员和驻站军人同志,问:“两位同志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吗?”
    检票员和驻站军人齐齐站直了身姿,不谋而合点了下头:“当然当然。”
    顾青寒看了那抱着孩子的男人一眼,随即示意他过去一旁的小屋子里。
    孩子依然还在哭,顾青寒看着那孩子,便说:“长话短说。”
    男人一边拍了拍孩子的后背,一边踱着步走了两脚,之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军人同志,我叫刘明飞,是孩子的堂二伯。这孩子他的父母是634所的航空研究员,之所以不能告知外面的检票员,是因为他们的工作是保密的,我不能暴露出来。您是空军,想必您一定知道那个地方。”
    顾青寒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随即点了下头,“我知道。”
    那个研究所确实还在保密状态中,现在正是祖国航空事业的起步期,很多研究人员都隐姓埋名,扎根在深山老林里边专心钻研。
    刘明飞怕顾青寒不相信,还把挂在身上的一袋子尿布打开了一个口,让他查看:“看,我这里还有孩子的一些用品,尿布,小衣服,都有他的名字,都是孩子奶奶给绣上去的,他叫刘华清。我真不是人拐子,我也有介绍信,只是我也不常回老家,孩子没见过我,所以就一直哭闹。而且我一个大男人,也没带过孩子,确实笨手笨脚的,孩子哭了也不会哄,才会让检票员误会了我。”
    “对了,我还有基地给的特供票,我用来买了一罐麦乳精,不过在外头的检票口,等会你也可以翻查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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