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轰雷炸响。
    蔺贽:“……”
    秦王子楚:“……”
    “君上,丞相,下雨了,快避雨……咦?你们脸色怎么这么苍白?难道是感染风寒了?太医,太医!”
    太医来了,给秦王和丞相开了安神药。
    子楚和蔺贽捧着安神药。
    “乌鸦嘴!”
    “呵,寡人这是金口玉言!”
    ……
    赵国的事还没有传到南秦来。
    信息传递不易,当李牧知道雁门郡的事后,已经过去半年,九原郡和云中郡都降了。
    九原郡和云中郡都受李牧和信陵君影响颇深,军中不乏两人旧部下。
    他们亲眼见着雁门郡已经竭尽全力抵挡秦军,主将司马尚居然被赵王偃赐死,难免心生悲凉,害怕赵王偃也不信任他们。
    而雁门郡被秦军占领,云中郡和九原郡就是孤悬在外的孤城,没有补给也没有援军,拼死抵抗也没用,不如降了。
    降了之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回到李牧将军麾下,在秦国混点战功呢。
    对此,秦军许多将领对他们说,“想屁吃”。
    就像是当初人人都想去武安君麾下一样,现在秦国将领想去李牧将军和王翦将军麾下,想得眼睛都红了,哪里能让赵将来抢一份羹。
    赵将:“?”
    他们明白了李牧将军在秦国的地位,但是,我们才是李牧将军原本的嫡系旧将!回到李牧将军麾下是理所当然的事!
    赵国降将和秦将在武成君一事上发生了严重的争执,最后发展成了约架,并通通被罚。
    被罚后,他们的关系突然好上了一大截,都能勾肩搭背了。
    蒙骜酸溜溜道:“如果不是我儿实在是没用,我肯定会妒忌李牧,给李牧使绊子。”
    秦王和丞相已经回咸阳,他可以胡言乱语了。
    王龁提醒道:“现在蒙武不就是李牧的副将?他们要争抢的位置是蒙武的。不仅蒙武,你孙儿蒙恬也早就在李牧手下为将,早早立功了。”
    蒙骜立刻不酸了,他大笑三声,扬眉吐气。
    司马靳嘀咕:“我倒是还想继续跟着武安君。听闻武安君也在南秦,或许武安君也会重新披甲。”
    王龁沉默了许久,道:“我也想。”
    蒙骜:“……”我也不差啊!基本战无不胜啊!你们怎么全部当着我的面想其他的主将!
    生气!
    蒙骜一拍脑袋:“如果武安君为将,那我儿和我孙儿也是武安君的副将啊!”
    王龁和司马靳:“……”好了,他们开始酸了。
    还不知道雁门郡之事的白起,确实已经披甲了。
    朱襄和嬴小政原定是三四月青黄不接的时候出兵,但白起却在春耕的时候出征,打了朱襄一个措手不及。
    春耕缺人。武安君你听听劝啊!
    但显然,武安君白起平时都是一个很和气的人,但在用兵一事上,哪怕面对秦昭襄王,他都能执拗到死。
    春耕秋收什么的,那是其他人该关心的事。
    他既然为主将,所想的就只有如何最大限度地扩大战果。
    在朱襄和嬴小政都措手不及中,白起领兵星夜兼程,跨越大半个南楚,急行军奔赴居巢。
    南楚国定都寿春。
    寿春原本是楚王想要迁都的地方,楚国分裂后,修到一半的寿春城便宜了南楚君。
    寿春北有淮水作为屏障,南有巢湖作为屏障。
    居巢是巢湖旁边最重要的城池,也是南楚最重要的产粮地。
    谁也不知道白起怎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居巢城下。
    就像是华阳之战中,谁也不知道白起是如何以平均每日百里的急行军,仅仅八日,就悄无声息地到达华阳一样。
    以这个时代兵卒的素质,日夜兼程日行百里急行军八日,还具有强大的战斗力,是难以想象的事。
    这样的壮举,在现代能做到的国家都寥寥无几。
    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白起很多次带的兵还不是自己练的兵。
    仿佛无论是谁的兵到了他的手上,都会焕发出强大的意志力、战斗力和服从力,就像是他的手臂和手指一样,能做到任何匪夷所思的命令。
    巢湖一日城破,快的都来不及求援。
    明明近在咫尺,白起率领军队入城暂时休息的时候,寿春还陶醉在笙歌中。
    秦国正在打韩国和赵国,南秦离战场非常遥远,南楚一众君臣当然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虽然秦国已经重建了长江北岸的城池,但他们把与长江之间大片土地的楚人迁徙走,筑起长长的防御线,每一三十里一座堡垒,自称如赵国、燕国、魏国、秦国修建的抵御北胡南下的长城一样坚固。
    被赶离家乡的楚人成了最好的役夫,在沉重的徭役下为南楚国建成了这座南方长城。
    今年南方长城建成,南楚国众君臣认为可以高枕无忧了,正放下心来享乐中。
    白起却像是开了卫星挂一样,在所谓的南方长城眼皮子底下穿过,绕开了零星监视。
    这时南楚国为了抵御秦国的无人地带成了秦军最好的掩护。
    秦军带着干粮和水,以强大的毅力偷取居巢,几乎没有损失。
    休整一日后,白起就不急了。
    他大摇大摆地往寿春而去,在寿春门口摆开阵势,安营扎寨。
    一个寿春城而已,白起想打下来轻而易举。
    但白起的战略目标从来都不是一城一地,而是歼灭敌人有生力量。
    依托巢湖的大粮仓,他围而不打,就是为了围城打援,以寿春城为诱饵,歼灭南楚国不多的精锐部队。
    如果可能,他还希望楚王能够派兵援救。
    他现在不会攻打楚国,但楚国青壮兵卒死一个少一个。楚国面积已经缩水很多,每死一个青壮就会让他们衰落一分。
    白起大大方方亮出自己的旗帜,让南楚国和楚国随意来援救。
    武安君白起重新挂帅。当六国人得知此事时,武安君已经把南楚国国都寿春城给围了。
    此事立刻压过雁门郡投秦,成为七国最关心的事。
    连楚王都吓得酒醒了。
    人的名树的影。武安君一出,就算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武成君都无法相提并论。
    武安君生生把魏国和韩国打成了三流小国,让赵国一蹶不起,还烧了楚王的祖陵。
    这样的人,就算已经沉寂十几年,被提起来的时候也会小儿止啼。
    更何况原本武安君所吓唬的孩童,现在正好已经成长成了青壮年。
    他们听着武安君的名声长大,虽没有见过武安君,但武安君长久的沉寂不仅没有让他们轻视武安君,反而让武安君的名声在传播中更加可怖。
    南楚君在寿春城内六神无主,想求援又不敢派人出城。
    白起等得不耐烦,居然派人冒充南楚君去各地求援。
    楚王丢掉装神弄鬼的衣袍,紧急召开朝议,讨论谁去救南楚国。
    南楚国是楚国和秦国的屏障,寿春离陈都非常近。如果寿春失陷,南楚被灭,楚国是真正危险了。
    到处抢功劳的李园此刻缩了起来。
    他就算再自大愚蠢,也不认为自己能打得过白起。
    白起这个杀神一出,可不会留活口。他不想死在战场上。
    想来想去,楚国君臣认为,还是只有项燕能用。
    项燕从封地写信请缨,楚王却不敢让项燕去。
    他非常惧怕白起,怕得这十几年晚上仍旧会做白起相关的噩梦。
    白起把他君父从南边一路赶到北边,烧了楚国的都城和祖陵,让他的君父成为历代最窝囊的楚王之一。
    楚王那时正在秦国当质子,差点吓破胆。
    楚王急需安全感。
    他知道项燕是最合适的人,但他无法派出项燕。
    他召项燕来陈都。
    只有项燕在身边,他才能睡得安稳。
    项燕来到陈都之后再次请战。
    如果南楚国被灭,就算是他也回天乏术,只能在秦国的南北夹击中走向灭亡。现在楚国唯一的胜机就是把南楚国保住。
    项燕还劝说楚王。如果他现在救下南楚国,南楚国就可以重新并回楚国。
    楚王知道项燕说的是对的。
    理智上,他知道应该这样做。但他做不到。
    他提起白起就心悸,想起白起就头疼,晚上梦中全是他在咸阳城远远看到的凯旋的白起的可怕身影。
    压力太大,楚王甚至有了疯癫的迹象。
    他本来就老了,又在春申君之死上受了太大刺激。
    自从春申君死后,楚王总容易梦见春申君来床头质问他。所以楚王才会沉迷鬼神。他要睡在许多巫师巫婆中才能入眠。
    长期以来的睡眠不足摧垮了他的精神,让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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