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淡定,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给旁边的谢玉溪续了一杯。
    谢玉溪最为惊讶,他满脸疑惑:“佩佩,你难道在国外开餐馆?”
    远不止这些呢。
    于佩笑笑,只说:“所以啊,你就不用担心我的经济问题,这些礼物对我而言不算太贵,你们安心收下吧,也是我一份心意。”
    话到这个份上,谢玉溪不好推辞,他接过礼物,一脸欣慰:“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你,你看,现在多有出息,都能在国外做生意了。”
    谢岩朋和魏春兰这老两口也都满怀慰藉,脸上呈现一副后生有为的骄傲。
    这可把谢雪容怄个半死。
    得,她爸妈看于佩的眼神就像在看亲闺女,她大哥简直拿于佩当亲妹妹,这一顿饭下来,就没人来问过她一句,都只围着于佩团团转。
    谢雪容心里很失落。
    以前在家,她都是独享这些宠爱,现在于佩一回来,父母不是她的父母,大哥也不是她的大哥了。
    本来想呛一呛于佩,现在发现于佩似乎在国外有业务,得,她爸妈和她大哥心里肯定更高看于佩一分。
    这么一对比,她自己混得好像挺不成功。
    先前就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得益于于佩的添砖加瓦,她现在都快要气爆了!
    谢雪容想扭身就走,餐桌上的氛围让她窒息。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只是没想到,刚起身就被于佩叫住。
    于佩笑盈盈地递过来一份礼物,“这个是给你的,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谢雪容压根没想到于佩会给自己买礼物,于佩刚回来她就和人家吵了一架,于佩没找她麻烦都算不错了,还能给她准备礼物?
    印象中,于佩没这么大方吧?
    谢雪容愣住,想接又不太想接。
    魏春兰在一旁拿话点她,“你在想什么呢,你嫂子给你的礼物,你赶紧收下呀,拆开看看是什么。”
    谢雪容不太情愿地接了过来。
    撕开包装,里面露出一个做工精美的紫檀木梳妆盒。
    盒子有两层抽屉,顶上带有可折叠镜子,梳妆盒周围雕着白色缀金细花纹,看上去相当漂亮。
    谢雪容心里的气立即消了大半。
    不得不说,于佩这礼物简直买在她心坎上!
    她房间里一堆化妆品没处放,都堆在收纳盒里,有时候找起来特费劲,要是有这样一个空间足够的梳妆盒,以后会省事不少。
    其实她早就想买一个这样的梳妆盒来着,苦于一直没找到心仪的,于佩挑的这一款,莫名戳在她心巴上。
    谢雪容摸着梳妆盒,一层层打开,检查,简直爱不释手。
    魏春兰在一旁看着她不舍得脱手的模样,笑道:“怎样,你嫂子给你买的礼物好不好看?你喜欢吧?”
    谢雪容一愣,敛容肃颜:“还行吧。”
    哟哟哟,死不承认,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还死不承认。
    魏春兰心里好笑,并不拆穿她。
    餐桌上,除了当事人,总共五人,有四人得了礼物。
    唯独没有礼物的谢屹默默坐着,像个局外人,欣赏大家接到礼物时的惊喜神情。
    所幸,大家沉浸在爱不释手的礼物里,没人关注到他两手空空。
    突然,旁边的谢雪容用很大声的充满震惊的语气质问他:“二哥,你没礼物?”
    一时间,所有目光朝他倾泻,目睹他被于佩单独遗落的窘境。
    谢屹:“……”
    他想离席,去阳台吹吹风,冷静冷静。
    魏春兰看出气氛不大对劲,赶紧打圆场,拍拍谢雪容的脑袋,责备:“小两口的事情你别管!你一个单身姑娘,恋爱都没谈过一次,懂什么。你有闲心关心这个,还不如赶紧去找个对象。”
    又来了又来了,老生常谈的问题又来了!
    谢雪容撇嘴,一脸不情愿,“妈,你也别催我,你倒是先催催大哥啊,大哥现在都三十了,你应该先关心关心他。”
    大哥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谢雪容成功地转移话题,魏春兰眉心忧郁,开始将话题对准谢玉溪。
    照道理,谢玉溪长得也不差,学历又高,人品也是有口皆碑,周围就没人说过他半句歹话,怎么这么一个好苗子,拖到现在都成不了家呢?
    魏春兰想到这事,好心情去了大半。
    她眼珠子一骨碌,看向于佩,道:“佩佩呀,你国内还有些朋友吗?有没有合适的可以给你大哥介绍介绍?”
    魏春兰的想法很简单,于佩毕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周围能长期联络的朋友肯定也是知识分子,能和谢玉溪有共同话题。
    于佩还没接话,谢玉溪先摆了脸色。
    他实在不想听到母亲日复一日的催婚话语,索性站起身,朝于佩招手,“佩佩,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聊,你跟我来。”
    于佩心知肚明,起身,跟着谢玉溪去了阳台。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夜色如墨,伴着点点微风,惬意怡人。
    阳台上,谢玉溪支了支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率先开口:“佩佩,你二嫂那亲婶子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
    于佩笑了笑,“还能怎么处置,我依旧是原来的观点。”
    谢玉溪沉默。
    他和谢屹长得不太像,气质更是千差万别,谢屹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知识分子的儒雅,谢玉溪往那儿一站,浑身就散发着知识分子的清香。
    所以当他沉默时,很容易让对方产生一种想要反省的错觉。
    于佩没反省,她很坚定:“这事我当时在电话里答应过你,要等你来一起商量,玉溪哥,你一直都挺照顾我,这个面子我得给,但我的原则不会变,希望你能理解。”
    谢玉溪理解,非常理解。
    于佩是什么个性,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认定了,让她改变主意,简直难于登天。
    可是……
    谢玉溪皱起眉头,开始苦口婆心:“佩佩啊,你一向和你两个哥哥关系不太好,你这么一来,关系弄僵,万一彻底闹掰……”
    “闹掰就闹掰吧,我不在意,我想他们也不在意。”
    于佩说的是实话,谢玉溪无言以对。
    血脉是亲人的基础,只要身体里留着同一家的血,再怎样都会互帮互助,都是可亲可爱的家人,但于佩三兄妹身上看不到这一点。
    血脉不是拉近关系的纽带,反而成了脱离关系的束缚。
    他们之间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谢玉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从另外一个角度开始给她做思想工作,“佩佩啊,你国外的律师资格证没办法在国内用吧?有执业证吗?”
    于佩轻轻笑起来,“玉溪哥,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就算不能上庭,还不能请律师吗?”
    谢玉溪无言。
    于佩的态度比他想象中更坚决。
    看来她的工作是做不通了。
    ——
    阳台上,两人迟迟不散场,急得魏春兰不停踱步。
    这两人到底什么事情,聊半天都不结束?
    魏春兰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快九点了。
    这么晚了,该休息了。
    她抱孙子的伟大计划还等着谢屹和于佩付诸行动呢,谢玉溪扣着当事人之一迟迟不放,什么意思嘛!
    又在客厅里踱步两圈,魏春兰终于迎来阳台谈话结束。
    她拉过谢玉溪,直往外面推,“你赶紧回去吧,该休息了,走好,不送。”
    在阳台聊了半天,谢玉溪口渴,想喝杯茶水再走,谁料一转头就被母亲推出门外,合上大门时,母亲还恶狠狠警告他:“以后谈事情别在晚上谈!”
    谢玉溪一脸懵,他招谁惹谁了嘛。
    送走谢玉溪,魏春兰十分殷勤地叫于佩去洗澡。
    趁着于佩去洗澡的工夫,谢雪容溜进谢屹房间,走到谢屹面前,带着十二分的歉意,道:“二哥,不好意思,我错怪你了。”
    谢屹坐在沙发上,掀起眼皮看她,有些不明所以。
    谢雪容凑近,主动交代:“听说你和于佩一起去逛商场,我还以为你也叛变了,不过于佩给所有人都买了礼物,唯独没给你准备,我看她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你们关系照旧那么差,是我误会了。”
    谢屹:“……”
    他的好妹妹在餐桌上时插了他一刀,现在又来插第二刀。
    好样的!
    谢屹起身轰人,“还不去睡?”
    “这就走这就走。”谢雪容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要离开。
    转身之际,她突然瞟见床头柜上立着一个天鹅八音盒。
    谢雪容脚步一顿,不往外走,拐了个弯凑到床边,端起八音盒细细观察。
    越看她越怀疑:“二哥,你以前是不是也有个这样的八音盒?”
    谢屹眉心一跳,否认:“我没有。”
    他拉着谢雪容的胳膊,准备往外轰人。
    谢雪容不肯走,拽住床头的木板死死不放,理直气壮地叫吼:“你有,你以前明明有,我见过!”
    那一次是她生日临近。
    某天放学,她瞧见谢屹拎了一盒东西,鬼鬼祟祟地藏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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