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他娘的!”
    ……
    次日天明,晨辉破晓。
    农村小院和市区高楼比较的话,颇有生活气息,阳光洒进院落,斑斑驳驳的点缀在晾晒的谷稻上,家畜早已醒来开始晨练,绿油油的院中田地惹人心喜,当微风吹过纱窗,终于唤醒了一个清晨。
    苏云却早早的便收拾好了背包,来到了院子里,正坐在板凳上吃早饭。
    此时苏国伟正与杨珊一同,站在院子里沉默的看着儿子。
    良久后,苏云终于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站起身。
    “爸,妈,我走了……”
    苏云和父母道别,一番叮嘱后他终于踏上了离乡的旅程。
    可就在走出大门转身之际,杨珊的声音却是略微颤抖的传来,入了苏云的耳中,也扎在了心里。
    “儿子,爸妈知道你身上背着事,之前警察也已经来找过我们了。
    但你不想说,我们就没多问。
    只是现在,妈就想从你这里得一颗定心丸。
    儿子,这一走,危险吗?”
    苏云身子一顿,站住了脚步,几秒钟之后他才转过身来,那脸上的笑容任谁也能看得出来有些牵强。
    不过为了不让爸妈担心,苏云依旧如无事那般笑着说道:
    “不危险,三日便回!”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杨珊看着自己儿子远行,又如何能真正的安心?
    但她也知道,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她此刻只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擦了擦眼角,强颜欢笑道:
    “不危险就好,妈帮不上你什么忙,这个你拿着。”
    说着,杨珊反手从背后掏出一个被布料包裹的东西,然后在苏国伟和苏云疑惑的注视下将其解开。
    然而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苏国伟和苏云顿时惊愕不已。
    尤其是苏国伟,本能的便看了看四周,紧接着隐晦的挡住了杨珊手中之物。
    然而杨珊却执意的推开了苏国伟,快走几步来到跟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苏云。
    “儿子,妈别的也不懂,但无论如何你都要保护好自己!”
    苏云低头看着手中之物,虽然隔着一层布料,但依旧能够感受到上面传来的冰凉。
    这是一把土制手枪!
    看其品相,显然有点年头了,而且明显刚被擦拭过,上面还沾了点锈迹,可能是杨珊连夜准备的。
    苏云没有想到,母亲居然会给自己此物,而且她是从哪扒拉出来的?
    自己老妈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但这明显也意味着,杨珊也大概猜到了苏云的处境,可能有歹人对他不利,但她不管别的,只想自己儿子平安无恙。
    很快,苏云便回过神,笑着点了点头,当着杨珊的面,将这把土制手枪给收了起来。
    “爸,妈,那我走了,你们回吧。”
    笑着留下这句话,苏云便大步的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不知何时风生起,这倒身影不算健硕,可却在逆风中坚定不移,纵然风中满天叶落,在他的身上也不曾留下过半点痕迹。
    此一去,只有苏云心里真正清楚,是吉是凶尽是未知数。
    他的身影在杨珊的泪眼中变得越发模糊,到最后,消失不见,而杨珊难掩担忧之情的看向苏国伟。
    “国伟,这可怎么办?咱儿子到底有什么难处啊!”
    看着苏云的背影,苏国伟摇了摇头,但眼神之中闪过几分坚定:
    “不管什么事,老子也能帮他!”
    ……
    “吱嘎。”
    屋后破旧的铁门被苏国伟缓缓打开,此时的杨珊已经被他送到屋中休息去了。
    看着直通地下的楼梯,苏国伟打开了油灯,一步一步在昏暗的灯光里朝着下方走去。
    这是一直被闲置着的一间方粮食用的仓库,面积不大,现如今里面堆满了杂物。
    但很快,苏国伟便来到了这仓库的一处角落,纵然此时这仓库内散发这一股发霉以及不见天日的潮湿味,可对苏国伟却不构成任何影响。
    他面前的这面墙上,挂着一个布袋,这布袋上竟然一尘不染,显然是苏国伟经常会下来进行擦拭。
    在摇曳昏暗的灯光下,苏国伟缓缓的打开了布袋,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反射着寒光的军刺!
    挑灯看刺刀!
    似乎瞬间唤醒了苏国伟尘封的记忆。
    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凌冽,和先前的农村大汉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而被放在一边的布袋上,借着灯光可以看到,上面隐隐约约印着几个字:
    野战九处,苏国伟!
    ……
    清晨的阳光和煦,苏云不疾不徐的走在小镇上,缓缓上了山。
    不多时后,他如往常一般,来到了后山处的吕老家门口,而吕老早已等候多时。
    但这次,他并非来学本事的,而是来道别的。
    院中的那颗老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叶落如雨,更似无声诉泣。
    吕老站在树下正在收拾草药,此刻直起身子,看着苏云,吕老眼中虽有不舍,但却依旧带着和蔼的笑意。
    苏云的出现,也算是了却了他一生的遗憾,自此之后,哪怕大限将至之时也终能笑对迟暮,但也知晓此一别后与这小徒儿怕也山水难逢。
    “孩子,你还年轻,你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但我已老朽,不知哪天夜里可能就已断气,好在能将这鬼门十三针传承下去,已是一生无憾了。
    无需跟我道别,我只是个山洼里的迟暮老人,你若有心,待我百年后便来给我上个坟吧。”
    吕中医语气平和,浑浊的眼睛里虽有不舍,但也依旧坦荡,他早已看淡生死,也不知自此一别后何时才能再见到苏云,所以才出此一言。
    他看到苏云似是想说些什么,便摆摆手打断,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早已看出,你身负杀孽,煞气很重。
    按中医理论,眉眼藏煞,戾气如刀。
    但是孩子,到我这个岁数的人了,看淡也看透了很多事情。
    你我既然是师徒一场,有一场传承的缘分,老朽虽已无术可教,但还有一言相赠。
    你可愿听?”
    苏云闻听此言,心中微微错愕,想不到吕老竟早有所觉。
    此刻也仿佛再次回到了之前拜师之时,当时吕老也曾问自己,这鬼门十三针可愿学否?
    面对长辈教诲,苏云不敢不敬,也愿意倾听,急忙双手抱拳,谦逊道:
    “师傅提点,但说无妨!”
    吕中医笑着捋了捋胡子,轻声道:
    “银针虽可杀人,但也可以救人。
    心中存善则无行为恶,心中藏恶则无以为善。
    别让那银针蒙蔽了你,就算天下人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也该知道……自己是谁!”
    说着,吕中医背着手,佝偻着身子,转身朝着屋中走去:
    “去吧,孩子,前路漫漫,祝你一切顺利……”
    苏云闻听此言却久久回过神来,吕中医这番话如雷震耳,直击苏云心头,让他感觉灵魂仿佛都在颤栗。
    是啊,善恶一念,救人还是杀人也是一念。
    可踏上了这条路,回头又谈何容易?
    这份教诲所带来的震撼让苏云自省,可更多的却是惆怅和茫然。
    他本无心起杀戮,怎奈此路难回头。
    此一言提点,使得苏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却不知何时起,这双手已沾满血迹。
    苏云的心中似有几分明悟,可那份茫然却又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直到回过神时,已见吕中医佝偻着身躯,将欲进屋,苏云掸尘跪地,恭恭敬敬叩拜三下。
    虽无声,却是苏云在表达对吕中医的传授、教诲之恩。
    拜别了吕中医,苏云起身朝外走去。
    “呼……”
    有风吹过,那颗老槐树下,青年的身影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一个老者缓缓从屋里走来,站在那里,担忧眺望。
    ……
    来到山上,苏云将杨珊交与的土枪埋在了树下,当时接过也只是不想让母亲担心,但这种东西自然不能带在身上。
    紧接着,苏云响亮的吹了声口号,一道白色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山林之中。
    “雪球,玩够了吧,该走了。”
    苏云打开了背包,白猴子非常迅速的钻到了背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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