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时序疑惑。
    “你耳朵很红。”沈君尧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时序猛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他连忙打开手机的前置镜头,果然耳朵全红了:“嘶,不会被陆文州看见了吧!”
    沈君尧认真判断了一下这句话,再看眼车玻璃,淡定道:“我们的玻璃是单面的。”
    时序摸着耳朵的手一顿:“……”抿着唇,了然点头,微笑不失礼貌的放下手。
    心里再次抓狂,那他刚才在矜持什么!!!还坐得那么板正,陆文州压根就看不到自己!!!
    沈君尧见况,贴心再问:“今天是有点热,空调要低一些吗老板。”
    时序郁闷靠在车门上,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会来的。”虽说对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读书,但似乎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互不打扰。
    “没有一丝丝防备?”沈君尧笑,打着方向盘驶离学校大门。
    时序:“……”
    “他会出现也不出奇,听说斯坦福每年的毕业典礼都会邀请他,但是陆文州太难邀请,也曾说过很少出席这样的场合,他本身就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很低调,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参加。”
    车窗外的大树往后倒退,窗上倒映着青年脑袋靠着车窗,若有所思的模样。
    “所以当初他成立个人ip我也挺意外,毕竟他很不喜欢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甚至还有纽约广场那一出。”
    时序拧眉,往前坐了坐,幽幽盯着开车的沈君尧:“怎么,忘了当初他怎么在华尔街把你虐破产的,现在还扭头给他当说客?”
    沈君尧见前方的红灯,将车速降下,最终缓缓停在线前:“当年他们三个人是在全球金融最黑暗的时刻崭露头角,年少轻狂在金融危机之下发挥得淋漓尽致,我跟裴御输就是输在太过于谨慎,步步谨慎导致节节败退,有时候谨慎未必是好事。他们也确实是很强劲的对手,我跟裴御都心服口服,总是要承认人外有人,自负在金融圈玩不久的。”
    “不过在这几年很明显可以看见陆文州的投资风格跟当年不一样,现在基本都是长期持有跟寻找有竞争优势的公司,我想不用过多久我们可能会正式交手。”
    时序低头刷着手机,‘嗯’了声:“我知道,他也在做区块链。”
    “所以到时候就是比谁的市场占比份额高,老板你还是有优势的。”沈君尧看了眼后视镜:“毕竟斯坦福金融学院能挖的大神都给你挖进这个项目了。”
    这其中的大神不仅是研究生们,还包括金融学院的博士生,以及跟进这个项目的十几个教授,要说技术优势,很明显是时序这边。
    “我知道我有优势,不过陆文州申请专利的数量又多又快,快追上来了。”时序知道自己做的区块链目前是针对美国市场,而国内的区块链是全球占比最多的,所以在竞争上陆文州更有优势。
    不过他回国也是迟早的事情。
    谁能够走在前面也不一定。
    沈君尧‘嗯’了声:“岂止是追上来,都走到面前了。”
    时序顿时哑然,知道他是故意在调侃自己,目光幽幽:“你是不是偷偷去背梗了。”
    “年纪大也得与时俱进,要不然心态容易被时不时的躺枪中伤。”
    “谁那么闲中伤你。”
    “你说呢?听到我们提起陆文州就说那个老男人,那我跟裴御是老头了吗?”
    时序咳了声:“……不好意思。”
    有没可能,其实老男人是陆文州的专有名词,不针对其他人,但他确实是忘记了沈君尧跟裴御的年龄,毕竟这两个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四十几岁的,总会让他忽略掉年龄。
    沈君尧见绿灯亮起,发动车辆,往住宅区驶去:“没事的老板,这么多年过去,我都习惯了。”
    “那这个季度奖金翻倍吧。”
    “好的老板,老头也可以。”
    时序哼哼两声。
    沈君尧笑而不语,这两年全程的接触让他有更直观的感觉,这个小老板的脾气比他们想象中都要有个性,却也是这个年龄该有的个性,或许这就是这场离婚的意义。
    做自己比什么都要自由。
    二十分钟后。
    车缓缓驶入woodside别墅区,这里可以跟世界名人,科技大佬做邻居,时不时相约跑马谈个合作,除了别墅的价格昂贵,其他没什么毛病。
    毕竟花了几个亿买的房子就能够跟那么多顶级大佬做邻居,是件很划算的事情。
    时序托脸看着窗外,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一套原本闲置的空别墅开始有货运公司的车辆,此时正在进进出出的搬运着家具,哦?又有什么大佬入住了?
    让他思考一下送一瓶什么好酒。
    很快,车停入车库。
    在沈君尧的搀扶下,他从车里艰难走下,单脚跳着,然后就看见菲佣索菲尼推着轮椅从屋里走出来,自己也没想到上个学期买的轮椅这学期又派上用场了。
    “先生,不是都跟您说了不要打橄榄球,好危险。”索菲尼是位勤劳朴实的中年妇女,她见自己的雇主又是因为打球骨折,扶着他无奈道:“你们学校好多男生都很高壮,你跟他们打球真的很容易受伤。”
    “我最近都有在健身,明显已经初有成效。”时序坐上轮椅:“上个学期是一撞就飞,这学期有进步,撞几次才飞,不用太担心。”
    沈君尧:“……”
    索菲尼:“……”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是他导师的,接通电话后,就听到那头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thekla,真不好意思,我昨天光顾着遛狗忘记跟你说了,后天的毕业典礼你要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时序沉默两秒:“老师,实不相瞒,我又把腿摔骨折了。”
    “又坐轮椅?”
    “嗯,正坐着呢。”
    “那要不就坐着轮椅去演讲?”
    时序:“……”
    那这样看起来一点都不优秀。
    他想起什么,又试探问了句:“老师,那个,学校请了aldrich?”
    aldrich是陆文州的英文名,虽说分开了一段时间,但陆文州在学校的影子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包括他另外两位好友的,毕竟都是优秀的毕业生。
    “嗯?你怎么知道?”
    “那我不想上台。”时序听到确切的答复后心里更加抗拒了,上台?那怎么也得肩并肩怎么可以矮一截!!!
    “为什么?你不想跟aldrich来个合照?”
    时序心想,离婚照都有别说合照,他微笑摇头:“不想诶。”
    ……
    可是,也由不得他了。
    名额已经落在他的头上,毕竟是代表着学校的事,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这样情绪处理。
    于是在毕业典礼当天,首个杵着拐杖上台演讲的优秀学生代表成了最惹眼的存在。
    尽管如此,杵着拐杖依旧是身姿挺拔。
    成了某人眼中目不转睛的存在。
    “虽然杵着拐杖上台有点不太好意思,不够我还是得解释一下,这是我前天在橄榄球比赛中被人撞飞摔骨折的,绝不是因为我的体格太轻,肯定是因为对方太高大。”时序站在演讲台位置,将拐杖倚在一旁,调侃自己笑道。
    这句话也引得哄堂大笑,气氛明显跟上一场大佬的分享截然不同,充满着轻松,简单的两句话,在大场合下身上带着松弛有度与从容。
    “我很荣幸能够成为这场毕业典礼的优秀学生代表,也借用我们华夏一个词汇,‘抬举’,感谢斯坦福的抬举,我进来的时间并不长,却给了我这么重要的一个角色与任务,首先得感谢斯坦福让我变得更优秀。”
    时序目光平静落在体育场上的每一个席位,每一张面孔,就恍若隔世那般,时隔多年,他又一次站在这个位置。
    而观众席上,唯独一张脸,是与从前不同的变数。
    也是他人生的变数。
    “学校里很多人叫我财神爷,这也算是一种来自华夏的文化传播,我还是很开心能够得到这样一个幸运的称呼,不过我的人生并不像是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看起来那么幸运。”
    时序握着麦克风的手紧了紧:“我出生于华夏一个美丽又火热的城市,重庆市。”又似乎是感受到一道胶着的视线,他心跳格外的雀跃。
    但他又似乎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因为他现在就是时序。
    “我从小确实是丰衣足食,但在我即将上大学前,家里遭遇了一场重大的变故,我的父亲因为信任朋友,借钱给他投资成立互联网平台,导致最后自己卷入了这场非法集资案中。在不久后,我父母又因为恶性车祸事件,在车祸中离世,就留下了我跟欠款两百亿。”
    “两百亿,这个金额让我跪在我父母的灵堂前都脑袋一片空白,哭不出来,满脑子都想着我完了。可时间并不允许我花那么长的时间悲伤,因为这两百亿的背后不仅是赌徒的疯狂,更背负着赌徒的家庭,千千万万个家庭被卷入这个事件中。”
    台下不少学生倒吸一口气,都有小声议论。
    时序说到这里停顿须臾,笑问:“你们猜,我最后还完这两百亿了吗?”
    “当然!你可是财神爷啊!”
    “肯定早就还完了!”
    时序听到不少肯定的语气,他用很平静轻松的语气笑道:“没有还完,因为我死了。”
    这句话让台下的学生一脸茫然,也让某人神色复杂。
    “当然,这只是开了个玩笑,我现在不就站在这里了吗?”时序笑得从容,仿佛讲述的真的只是一个故事:“其实我想表达的是所有的成功背后一定付出自己都不敢想象的代价,没有成功是从天而降,但都是有备而来。就像是我在斯坦福里的好伙伴们,没有他们,我不会在区域链这一块获得如此大的市场份额,他们等来了我,我也等到了他们。”
    他说着,目光落在席位上,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在这里,我还得感谢我人生中一个很特别的人,没有他我也不会有勇气去寻找我自己的意义,所以也祝愿即将毕业的同学们找到你们人生中的伯乐。我的讲话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
    时序杵着拐杖走回自己的位置,他说完就轮到大神压轴出场,在他坐下后,耳朵就开始痒了。
    尤其是这男人说英文。
    体育场回荡着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或许是说英文跟中文时的感觉不一样,会让人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演讲的声音沉稳冷淡,透着成熟男人的质感与稳重。
    五官优越立体深邃,面容上实在很难看出实际年龄,金丝眼镜底下的眸色从容沉静,黑色衬衫扣子总是严谨的扣到最上边,宽肩长腿,浑身散发着禁欲气息,加持着强势的气场。
    那种生人勿近的性冷淡感,估计只有一人看过这身斯文衬衫下败类的一面。
    尤其是之前每次做完都要抱着他说好久的话,那个声音也是——
    时序摸了摸酥麻的耳朵,移开视线。
    ……这男人不会老的吗?
    怎么感觉身材好像又……好了点。
    “thekla,你们华夏人都长得那么好看的吗?”
    时序听着身旁的同学这么问,目光没有离开台上的男人:“是他好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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