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广而告之的道歉,说不上是强迫,是道歉,是示爱,也是对他的低头。
    只是没想到陆文州都做到这样的程度了。
    “这个香港佬做事永远都让我意外。”裴御看向外头纽约广场的人流量,能让高傲的一个男人做出这样得事情。
    除了真的爱应该没什么能让他低头了。
    沈君尧也笑:“我是震惊。”
    时序:“……”如果有洞他真的钻下去了,昨晚的烟花他就想说土味的了,今天这样更想说了。
    但是……
    陆文州又跟他道歉了。
    其实陆文州有错吗?
    有,也没有。
    毕竟这件事一巴掌拍不响的。
    时序没有抬头,埋头吃着黑巧,鼻梁发酸,他自己都很难描述清楚自己现在那么迫切想要离开的心情,陆文州越是无时无刻的跟他示爱他越觉得有压力。
    “老板,所以你们吵架了?”
    时序看着递过来的纸巾,没抬头,不想让他们俩看见老板这么狼狈的样子,闷声说了句‘谢谢’的接过,低头捂着鼻子擦了擦,瓮瓮回答:“是也不是吧。”
    “他对你不好吗?”
    沈君尧跟裴御坐在对面,见老板小孩心情低落,他们自然也不会说由着看,怎么也得充当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赚钱固然重要,但没有好的心情赚钱又怎么快乐。
    他们的老板很明显没有前一段时间赚钱那么潇洒。
    估计精力都被陆文州那个香港佬掏空,怪不得今天看着好像又瘦了。
    时序垂眸思索,最终还是没说话,可他心里回答了。
    陆文州对他很好,非常好。
    这是实话。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白眼狼,陆文州对他来说就是衣食父母,在他刚过来的时候确实是很忙,经常出差,但还是给他提供了优越的环境,当然对养子也是如此。
    尽管最开始这是一段很不对等的婚姻关系,存在着利益交易,不过陆文州还是尽到了丈夫的职责,物质方面是面面俱到甚至是奢华的程度,这也是他一过来就直观能体验到的。
    再到后来,他稍微表露出了想要赚钱的想法,陆文州也没有任何的质疑,还手把手教他怎么赚钱,给予他很积极的情绪价值,会夸奖他聪明,会哄他开心,会觉得他做得很好,会支持他放手去做。
    所以这一切是怎么变得让他退却,就是从陆文州开始对他说爱开始。
    走到这一步他就知道自己无法偿还给陆文州除了物质之外的东西了。
    因为陆文州开始对他表露出不属于从前的占有欲,从前陆文州也把他当成所有物,但并没有用心,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存在。可现在不是,陆文州就是因为把太多的关注放在他身上,他的所有情绪都会被这男人敏感捕捉到。
    这是一个洞擦力极其敏锐的男人,不论是做事的手段,还是对他,他的所有不舒服都能够被发现。因此掌控欲也会在这些细节中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包括他想要离开的念头。
    陆文州肯定是感觉到了,才会不断的问他会不会离开,反复强调,正是这种强调会让他的逆反心理越来越强,他知道这也属于恃宠而骄,可他真的害怕。
    或许是过去的利益不对等到现在的感情不对等,让他有一种偿还不起的压力。
    他害怕回应陆文州。
    还有一点就是……
    陆文州不是属于他的,是原来时序的。
    所以现在不走,他永远都只是原来的时序,这段关系永远都只会属于陆文州跟原来的时序。
    不是他的。
    “我已经想好了。”时序深呼吸,调整状态,他把最后一口黑巧吃完,一口饮尽杯中的牛奶,看向沈君尧跟裴御:“过年前我们把新的投资公司选址跟投资项目都整理好,等我明年考上研究生我就正式回来接手公司。”
    “老板你打算去哪里读研?”
    “我试着申请斯坦福或者是牛津,所有资料我都准备好了。”时序说着,其实早在之前跟陆文州说过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毕竟他有在斯坦福读研的经验,再上对他来说也不难,更别说他现在带着丰富的投资经验申请的话就更加容易。
    就算是想要申请哈佛亦或者是其他顶尖的金融学高校都没问题。
    现在目前他最想要做的项目就是山海芯片,这个项目跟其他项目会需要更长的时间,所以他也必须在这段时间里将自己沉淀下来,继续深造自己,结识更多的人来完成这样一件事。
    至于陆文州……
    是他所有势在必行计划中唯一的变数,也是这男人改变了他原本想要躺平的心态。
    “那我们先去找章先生吧。”时序暂时先把陆文州抛在脑后,毕竟他只有半天的时间,今天下午还要跟陆文州去开会,不能再耽误了。
    于是他们三个人也没有再讨论其他,先去找章天成。
    驱车来到法拉盛,这里是纽约最多华人的社区,他们打算在附近的钓鱼场偶遇章天成,如果按照章天成的菲佣所说的,今天这个老头会来这里钓鱼。
    此时钓鱼场边。
    时序笨拙的拿着鱼竿,表情吃力,还别说,这钓鱼竿那么沉的,而且美国的初冬好冷啊,坐在池边一会他的手就冻红了。与此同时眼观六路的,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老头。
    而沈君尧跟裴御也是各自坐在一边钓鱼,都是在寻找着古怪的老头。
    可是放眼过去,哪里有老头。
    只有个坐姿端正的老太。
    在钓鱼池的小板凳上等了大约是一个小时。
    时序吸着发红的鼻子,今天衣服穿少了,现在坐着实在是好冷,他瞄了眼身旁稳坐如钟裹得严实的老太,好奇探过头,这才发现这是华人,他诧异瞪大眼。
    “奶奶,你是华夏人吗?”
    “嗯。”老太惜字如金回答,很高冷。
    时序鬼使神差的,凑近问道:“话说,您认识一个叫章天成的老先生吗?”
    “……”
    时序也怕老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哪个人会这样在异国他乡就问一个华人的,又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问问,这个章天成老先生好像也是住在法拉盛,不过具体住在哪里我还不知道。”
    “找她做什么?”
    时序听着老太说话怪高冷的,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就是想请他帮个忙。”
    老太这才侧过脸看向身旁的青年,她看着这张跟小姑娘似的漂亮脸蛋,就蹲在自己身旁乖乖的望向自己,有些走神,要是她孙女还在的话,估计也都这么大了吧……
    时序见老太看着自己发呆,眨了眨眼:“怎么了奶奶,你认识章老先生吗?”
    老太收起思绪,没正面回答:“找她做什么。”
    “我想请他帮我做一枚芯片。”
    ……
    午后,纽约迎来了冬季第一场初雪。
    时序从车上下来后,打着喷嚏快步走回酒店,走进酒店大堂才稍微觉得暖和了,他揉了揉不舒服的鼻子,往电梯口走去。
    就在这时,电梯门正好打开。
    他准备走进去,结果就看见电梯里的陆文州,忽然就想起了今早的纽约广场霸屏,整个人又开始不好了。
    本来还觉得冷的。
    莫名的又开始热了。
    时序见陆文州从电梯里走出来,下意识想着往后退,结果就被陆文州手中展开的大衣裹住,被温暖的衣服裹住时身体被往前带了带。
    白色板鞋不小心碰上皮鞋。
    怀中的青年发丝沾着细雪,有些湿了,脸颊也被冻得红红的,唇红齿白衬得更加漂亮了。
    “跟他们俩玩得开心吗?今天下雪了,是不是有点冷。”陆文州收起目光,把外套给时序穿好,只字未提今早纽约广场广告屏的事情,语气惺忪,也帮他拂掉头发上的雪,摸着头发有些湿:“等下回去先洗澡,头发都湿了,等下不要感冒。”
    说完,就见时序望着自己没说话。
    或许是这个小模样太漂亮太认真,本来自己就处于最动心的时候,被这样看着什么脾气都要被磨没了,想着时序说什么他都会改的。
    甚至也觉得自己昨晚有些过分,本来前天晚上就做过了,昨晚还让时序哭了那么久。
    越想越觉得总是做完才去思考,确实不太好。
    “陆文州,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你说。”陆文州怕时序在外面淋了雪着凉感冒,便拉着他走进电梯,感觉到他的手很冰冷:“今天下午如果出去的话戴个手套。”
    “我打算来美国读研。”
    陆文州准备摁电梯键的手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的异样,他摁下电梯键,支持的点头:“可以,我陪你。”
    “我想自己一个人去。”时序侧眸,看向陆文州,对上他垂眸凝视自己的眼神,那种上位者无形的压迫感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这男人不高兴了。
    “宝宝,你这不是询问,是通知我对吗?”
    时序察觉到陆文州的脸色变化,知道他要生气了,拉住他的衣角,扯了扯,小声说道:“你先别急着生气,我们聊聊吧,好吗?”
    第56章 五千万56
    “阿嚏——”
    时序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他瞄了陆文州一眼连忙摸着自己的衣服:“我穿暖的了!是突然下雪我才打喷嚏的。”
    这个喷嚏也让刚才的话题破冰。
    陆文州压下脾气,用袖口给时序擦擦鼻子,见他冻得鼻头红红:“等一下再说,先上去洗澡。”
    这家伙从小就在广东长大,适应了广东比较暖的气候来到美国肯定不习惯。
    “哦,好。”时序乖乖点头。
    电梯缓缓升上顶层,门上倒映着两人的手牵手,有些安静。
    时序垂眸看向拉着自己的大手,那枚婚戒实在是显眼,从陆文州不遵守一三五二四六以来那就是天天戴着没有摘的了。也偷瞄着这男人,见他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有时候真是难懂。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陆文州握着放进大衣口袋里。
    也是在伸入温暖的口袋里时摸到了像纸一样的东西,他正想拿出来,结果被陆文州握着手不让他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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