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很多不堪入耳的话语。
    这些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却在一步步杀死胆小怯懦的小可怜。
    小可怜只是失去了父亲。
    他没有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甚至连一只小蚂蚁被踩死都会心生怜惜,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受这一切。
    ……
    时序猛的坐起身,他掀开被子,立刻走向浴室,走到马桶前,弯下腰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吐到胃不断在抽搐,吐到只剩下胃酸。
    马桶自动清洁冲掉污秽,旁边的自动芳香剂也喷出精华空气的芬芳。
    他扶着马桶的手发颤,脸色苍白,顺着马桶边缘坐在地面上,缓着这个噩梦对他心理的攻击,手抱着自己的肩膀,想要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这样的恐惧。
    气得他握拳砸了下马桶!
    不应该就只是对时宴哲简单的爆头,他就该把椅子也砸上去的!
    想到了外面的酒,便慢慢站起身,想着喝点酒让自己冷静下来,也试图去用酒精麻痹自己。
    酒柜的门被推开。
    他随手拿下一瓶酒,用开瓶器插进木塞里,手还在抖,费了点劲才把木塞给拔了出来,然后从酒杯柜拿出一个高脚杯,洋酒倒进去,直接把杯子倒满。
    想也没想的,一口灌下。
    洋酒的烈劲瞬间涌上心肺,跟身体传递出的痛苦交织着,这一瞬间,他几乎绷不住了,蹲下身,搂着酒瓶再抱住肩膀,低头痛哭了出声。
    这一刻,或许是感知到‘时序’茫然而绝望想死的情绪。
    才理解了最后为什么会那么狠心把自己用被子活活闷死。
    而‘时序’到死都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他失去了最爱的父亲,进了一个陌生的家,却还要遭受这样的屈辱,质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是脸有问题,还是身体有问题,为什么不偏不倚就选中了他。
    从心口蔓延开来的心疼来自身体传递出的毫无求生的情绪。
    他深呼吸,用手背擦掉眼泪,平缓着呼吸,然后拿起酒瓶直接对嘴喝,想用酒精快速的安抚自己,强压下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一瓶洋酒下肚,再踉跄的站起身,继续开酒。
    就这样一瓶又一瓶。
    但好像越喝越清醒。
    刚才的梦就越加的清晰深刻,脑海里闪过时宴哲恶心的嘴脸,恶心的手,欺负过养子,打过他,精神暴力过他。还有时宴辞,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还有时母,还有时宴洛,还有齐衡……
    全部都是杀人凶手。
    喝到最后,他跌坐在地,后背靠着酒柜,抱着已经空了的酒瓶身体缓缓躺到地面上,胃部撕扯的疼开始作妖,胸口的疼太过强烈。
    可越是疼也越清晰自己绝不能够放弃,至少活着才有反抗的希望。
    ……不能喝了,绝对不能再喝了。
    他有的是办法。
    夜渐渐深了,窗外隐约只有空调机的声响。
    酒柜前四五瓶红酒洋酒被喝空,躺得横七竖八,喝得面容潮红的青年脑袋枕在酒瓶上,蜷缩着,闭着眼,眼角跟睫毛都挂着眼泪,看起来好像睡了,可眼角却一直在流眼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序睁开眼,脸色煞白。
    他胃疼得太厉害了,扶着柜子缓缓站起身,站起身时头晕目眩的,还是慢慢的走回卧室,又是撞到胳膊,进屋时又是脑袋不小心撞到墙的,跌跌撞撞的终于走到床边,闷头倒下。
    倒下时,手触碰到一个微凉的东西,摸了摸,是手机。
    就在这时,胃的疼再次撕裂般的绞痛了起来,在床上疼得将自己蜷缩起来,手死死的掐住胃部的位置,连带着衣服跟肚子,这种熟悉的灼烧撕扯的胃疼感,之前也是经常这样胃疼,真的可以把人直接疼晕过去。
    他握着手机,眼皮微颤,抬眸,指头颤抖着在屏幕的位置往上一拨,面部解锁成功。
    疼得额头一直在冒冷汗,视线有些花,还是费了好一会才找到陆文州。
    得给陆文州打个电话才行。
    让他回来救命。
    ……快疼死了。
    。
    香港,ozone顶楼酒吧。
    作为目前全世界海拔最高的顶楼酒吧,490米的高度一览尽揽夜香港繁华大都市全貌,是不少权贵钟爱的娱乐场所。
    私人包间里都是豪门精贵,这里也是他们最喜欢聚会的地方。
    唯独陆文州在独自喝酒。
    特意飞回来的周慕云抱着怀中的小男友,他端着酒对陆文州打趣道:“怎么开始喝闷酒了?就没想过带个伴来?也是,你结婚了,不像我们单身且自由。”
    “你冇见到佢手上嘅粉色头绳(你没看他手上的粉色皮筋)?”坐在另一边容貌英俊的男人叫陈泊闻,他说着粤语,抱着怀里的女友,低头笑问:“baby,你同周总解释一下粉色头绳系乜意思(你跟周总解释一下粉色皮筋是什么意思)。”
    “戴上粉色皮筋就说明陆先生有对象啦。”女孩娇滴滴说道。
    陆文州笑了笑没说话,端起酒杯喝了口。
    周慕云看着陆文州手上那只上千万的百达斐丽配着几毛钱的皮筋,眸底浮现狡黠,低头跟怀中的男友说了句什么,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腰示意去撩陆文州。
    男孩听到指令点了点头,拿起威士忌走到陆文州身旁坐下,给他倒酒。
    “喝点吗陆总?”
    陆文州看了眼坐到身旁的男孩,也仅是一眼,他的脑海里就浮现了另一张脸。
    家里那位小花瓶,看着娇弱羞涩,迷醉后像是个小妖精,纯与欲集于一身,能喊能哭,也能撒娇,腰肢纤细盈盈一握,唯一有本事让他失控的人。
    他放下酒杯,淡淡道:“不了,一会回家。”
    男孩看向周慕云,无奈的耸了耸肩。
    周慕云跟陈泊闻对视了一眼,挑眉笑了笑。
    “所以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嫂子啊。”
    陆文州听到嫂子这词笑着,他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饮尽:“不想给你们看。”
    就在这时,放在玻璃桌面的私人手机震了震。
    陆文州拿起手机,备注着‘小花瓶’的来电,金丝边眼镜底下的双眸浮现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接起电话:“怎么了宝宝,这么晚还没睡?”
    这一声‘宝宝’惊呆了陆文州的周慕云跟陈泊闻,这得是天塌了才能听见陆文州这样喊一个人吧?
    “……陆文州。”
    电话那头传来很虚弱的声音,几乎是无力的气音,好像下一秒就说不出话。
    陆文州拧眉,这是怎么了:“时序?”
    “……陆文州……”
    卧室里,时序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胃疼得感觉感觉身体要被捅穿了,头疼欲裂,浑身疼的难受,在酒精作用下,意识渐渐模糊,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声。
    他保持着刚才握手机的姿势,一臂之距,甚至连把手机放到耳边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发沉的合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留了两个字:
    “……陆文州,回来。”
    陆文州听到电话那头不对劲的声音,拿着电话的手猝然收紧,金丝边眼镜底下的神色阴沉得难看,整个包厢都因为他的表情变化陷入安静。
    “宝宝?”
    “时序?”
    叫唤没有一句的回答,回答他的只有沉寂,连呼吸都没有听到。
    他挂断电话,站起身,拿过沙发背上的外套,跟两个好友笑道:“抱歉,临时有点事我回家一趟,下次我请客。”
    离开包厢的瞬间,脸上神情褪去,拿出手机再次拨时序的电话。
    不通。
    打不通了。
    没人接。
    直接打给管家。
    酒吧黑金质感的大理石墙倒映着男人离开的身影,那道低沉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回荡在在走廊,哪还有刚才的淡定,眸底的阴沉宛若古井无波。
    “薛管家,现在立刻去卧室看看时序怎么了。”
    “夫人怎么了?他在卧室——”
    陆文州神色阴沉,下颚线因脸色呈现紧绷:“立刻上去!!”
    第25章 五千万25
    管家输入密码打开主卧,推开门的瞬间酒气扑面而来。
    满屋子的酒气,他走进屋,看见酒柜前的地板上倒着的酒瓶,脸色倏然一沉,快步跑进卧室里,结果就发现时序趴在床上,脸色极度的苍白,完全失去血色,这也让脖颈上那一圈淡淡的红色勒痕格外明显。
    ……怎么回事?
    糟了!怎么会这样!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他赶紧走到床边:“夫人,夫人!”发现唤不醒,伸手摸了下时序的脸,身体有些凉意,唇色已经有些紫绀,不会是酒精中毒吧!
    随即立刻将屋内的温度调高保暖,然后拿出手机拨打私人医生的电话,接通后迅速说明情况。
    家里的两个阿姨收到管家的消息也赶紧跑了进来,看见时序的情况惊呼出声,不过还是很快便镇静下来,将人从床上翻过来,发现时序已经失去了意识,赶紧掐着他的人中,手脚非常的冰凉也赶紧用被子裹着保暖。
    管家在电话里听到医生的急救指引,挂断手机后,他看向阿姨:“兰姨,给夫人催吐看看他能不能吐出来,李嫂去拿瓶橙汁过来。”
    说完迈着老腿赶紧跑去浴室找个盆。
    ……
    十分钟后,家庭医生拎着药箱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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