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崇宪道?:“那你总不能见我被人欺负。”
    “我这功夫,你叫我去?对上?,还不定被打?地多惨,到时丢脸的就是我们两个。再说了,他?又没特意招惹你。”卫陵拽着缰绳驱马转了个向,往另条道?走?。
    “那还叫没招惹啊?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功夫总比我好?,我又不让你正面对他?,教?训他?一下也好?啊。”
    “哎。”姚崇宪跟上?他?,“我说你还当我是兄弟吗?咱们两个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
    在听到洛平这个名字时,卫陵脑子就有些?泛痛,再听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突地又是刺痛,忍不住曲指敲了下。
    姚崇宪皱眉问:“总不能我这个事,说的你头疼了?今日也无精打?采的。”
    “不是。早些?时候就有的,时不时就疼下。”
    卫陵也不知怎么今日头疼的次数多起来,但尚可忍受。
    姚崇宪忧声道?:“找大夫看过了吗?”
    “又不是什么事,还麻烦。”卫陵一听好?友的关切询问,叹口气,“行?了,我帮你。”
    姚崇宪便笑起来。他?就知卫陵定会帮他?,哪回?都这样。
    这事既解决了,那接着就是秋猎的玩乐事。
    说是玩乐,到底有几分凶险,因上?次若邪山的事,几人被家?里人好?一顿说教?,这回?选的地倒是熟悉,前两年都来过这座山几次,倒不怕再出事。
    还是和去?年一样,决意两人为组,拆散来比试。以两个时辰为限,日落之前,回?到原处汇合。
    王颐不擅骑射。
    骑马倒是可以,但弓没摸过几次。
    这回?也是卫陵派人过来问他?,是否要去?秋猎,不想错过这个与朋友相交的机会,才过来的。
    同行?几人在一道?玩过几次,虽他?少话安静,但算融洽。
    因此卫陵与姚崇宪在前头讲话时,王颐不算尴尬。
    等要分开时,就不免窘态了。
    只他?一人不会射猎。
    卫陵将几人看过,直接道?:“你跟我一起。”
    他?将人叫来,总不能放着不管。
    王颐安心了。
    姚崇宪本想与卫陵一块,如此只能作罢。
    几人分别后,卫陵就带着王颐继续往山里去?。
    崎岖幽静的山道?上?,秋风兴起,卷刮起潮润泥地上?的落叶,泛起似有似无的腐烂气息。
    卫陵当下闻着这股味道?,愈觉得?烦躁气闷,却也拧眉找了个稍微宽敞的地,教?起王颐开弓的技巧。
    不让脑子空闲着。
    “扣弦的拇指再往下些?,这样射出时,箭才能不掉。”
    “推弓时,你的无名指和小指不要用力,不然瞄准时是一个样,射出去?又是一个样,准头会差许多。”
    “将背挺直了,力道?都是从这处来的。”卫陵按紧王颐的后背,肃声道?:“收腹,呼吸放轻缓,看箭头时,要顺着杆子看,别只顾着盯猎物。”
    “先将这直弓的动作练好?了,再学斜弓。”
    ……
    王颐起初觉得?难,连拉开弓都吃力得?很,又听卫陵颇为严厉的语调,怕自己不行?,但卫陵不厌其?烦地教?,他?也不好?说出口,憋着劲地学,终于将动作标准了,射出第一支箭。
    中的正是前方一棵红松的树杆中点。卫陵指的方向。
    他?登时喜悦地笑起来,忙道?:“麻烦你费心地教?我,才射地这么准。我之前从未学过武艺,还怕学这个要许久。”
    卫陵道?:“这才入个门,静着让你射,但要跑起来,还要费时日学,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学会的。”
    王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这回?秋猎,大家?说是比试,但你一直教?我,花了怕有半个多时辰,我又才学的,帮不了你,担心连累你输了。”
    既是比试,输了的就要给彩头。
    卫陵见他?放下的手臂还在发抖,收眼随口笑道?:“我来这不为赢,待在府上?闷了,才出来走?走?,玩而已。你别觉得?耽搁我,还紧着自己学,看风景也挺好?。”
    他?骑着马,朝前方的黄栌林去?。
    深秋未至,那成团的瘦枝圆叶拢在一处,黄里裹着红,间有些?残绿,占据了一半的盘囷山道?。
    王颐趁在身后,甩了甩手缓解酸痛,再跟上?前去?,就听到卫陵说。
    “我原以为你不会来这秋猎。”
    确实,以王颐的性子,本不会来的,不仅不擅骑射,也有些?心有余悸这样的外出。
    可想着自中秋与母亲说了心仪柳姑娘,母亲与父亲商议后,立即去?和国公夫人说了此事,虽还未定,但国公夫人也透出意思来,可以找寻机会让他?与柳姑娘见面,两人熟悉些?再说。
    王颐自然高?兴,再是三日前,柳姑娘及笄,母亲持礼回?来后,更?是连声满意,说是仪态容貌品性真没得?挑。
    家?中都无异议,只差柳姑娘那边了。
    他?心里头更?是一股悸动乱窜。
    与卫陵既为朋友,是想这次来了,让他?在国公夫人面前多说两句好?话,多加些?期许。
    再是上?次与卫陵见面,隔了半个多月。
    王颐担心疏远关系,这才一口答应今日的秋猎。
    “我。”王颐张了好?几次口,好?歹说出来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卫陵晃了下神?,侧首看一脸紧张的他?,“帮忙?”
    今日真是,先是姚崇宪,后是王颐。
    都让他?帮忙。
    难免不想起自己,可谁来帮他??他?自己还气烦地很。
    卫陵低头,拧眉看乱踏蹄子踩落叶玩闹的马,拍了拍它的脖子,问道?:“什么忙?”
    王颐捏住方才学弓时被弦崩疼的指,深吸口气道?:“我不知国公夫人有没有与你说及柳姑娘与我的事。”
    他?是紧张的,头次托人做这样的事。
    可想着两人都是朋友,卫陵又是个性情极好?的人,定然愿意帮这个忙。
    但不想他?话说完,过好?一会,都没个回?应。
    禁不住朝旁看去?,就见卫陵还将目光落在马上?。
    这时,听到他?问:“没听我娘说过,你和曦珠的什么事,说清楚。”
    声调还是平的。
    王颐没留意他?为何直呼心上?人的名,就将想过好?几遍的话说出来,“我心悦柳姑娘,中秋过后就与我娘说了,我娘去?了公府,与你母亲说了此事……我还不知柳姑娘是如何想的,可又想这事最后要你母亲决定,便想让你帮忙,让你在你母亲面前……”
    话间有停顿,但算顺畅。
    卫陵在接连的欢喜话中,眼微眯起,唇角一点点冷笑。
    好?得?很。
    难怪那时表妹会是那样的神?情。
    他?这几日彻日彻夜地想,不管他?再怎么做错说错,她都不该那样。
    难道?她有什么顾虑,不能对他?说。
    卫陵昨晚才好?不容易找出个由头出来,说不准表妹是担心爹娘不答应,毕竟两人的身份摆在那处,她怕这个是自然的。可他?又不在乎世俗的说论。
    但也因想到这个,他?到底多虑了。娘那里暂且不说,他?的婚事最终还要爹答应。
    若是爹不点头,他?费再大的劲,也是白搭。
    而爹那个人严苛得?很,一见他?就要骂,说他?每日只知道?玩,不思进取。保不准牵连到他?娶妻的事,比二哥娶妻时还严。
    卫陵越想越难受,甚至想到最后,真要不成,他?就带表妹私奔。
    找个清净地,两个人过日子,他?不至于养不起她。
    胡思乱想没会,他?忽地给了自己脑袋一巴掌。不行?,还是得?逞力挣扎。
    适才问了姚崇宪神?枢营的一些?事,念头渐成。
    虽还对那日表妹的举止耿耿于怀,但自己才说会改掉坏脾气,转头就对她那样冷言,表妹还不定如何伤心难过。
    他?得?找个机会,将他?所想与她说清。
    卫陵的身体还在山里晃着,心早就飘回?家?去?了。
    不妨王颐一番诚恳请求,将他?所有的幻想都给击碎,搅地整颗心抽疼,头也痛胀起来。
    “你说,你喜欢上?曦珠?还让你母亲来说亲了?”他?问。
    王颐将话说完,松口气笑道?,“是,所以才想请你帮个忙。”
    他?的笑不过浮出瞬,就听卫陵连声笑。
    “好?,好?。”
    王颐以为这是应下,正要谢语,却陡地迎来淬着寒冰似的目光,接着就是一道?爆呵厉声。
    “第一回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她,你如何说的!”
    憋压了几日的火气蓬动,终于找到了泄处。
    随之而来,那晚中秋梦中的场景再次充斥脑中,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好?似轮廓清晰了些?,却还是不够。
    是不是他??
    卫陵头痛欲裂,忍不住狠揿额角。
    王颐一时被震吓住,都没反应过来,当见卫陵额上?都是冷汗,痛苦不堪的样子,醒神?过来,着急道?:“你怎么了?”
    连人都有些?摇晃,他?忙要搀住卫陵,却被狠戾甩开。
    “滚,别碰我!”
    王颐差些?被那力道?给带的摔下马去?,慌张间攥把马鬃,马被抓痛,扬蹄乱走?。等他?稳住身体,就见卫陵双目赤红地盯着他?,活似杀人一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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