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不用听都督怎么说,看看下边人怎么做就知道了。”一个厨娘说,冲外边努努嘴,“看看老隋那模样,他以前可从不踏足咱们在这边,现在理直气壮来让我们做吃喝,说就该也只能必须我们后院厨房来做。”
    就该只能必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人属于都督的后宅。
    “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一个厨娘小声说。
    另一个厨娘对新人什么样不在意,只是颇有些感叹:“没想到真会添新人,还以为……”
    还以为霍莲真是个专一的,看来这天下的男人都一样。
    “你可别这么说,都督什么身份啊,这么多年了,可以了。”其他人忙反驳。
    有厨娘在后重重咳嗽一声:“主人家也是可以议论的吗?”
    下人们议论主家是难免的,但她们这个主家可是霍莲。
    而且她们是分来的官奴婢,惹恼了主家,丢得可不是生计,是命。
    “你们啊。”那厨娘说,“好日子过太久了,一个个轻狂起来了。”
    是啊,霍莲不理内宅,梁小姐独来独往,也不把自己当女主人,奴仆们只需要各司其职,日子真是轻轻松松。
    “好了好了。”有人喊道,“快把隋大夫要的饭菜做好,这老头可是会撒泼打滚来闹的。”
    “也别忘了婉婉小姐的清心粥。”另有人说,“不过是两个人的饭菜,我们难道应付不过来?”
    厨房里的人都笑起来。
    “别说两个了,再来十个八个都应付的来。”
    第8章 朝堂事
    车马粼粼的霍莲已经进了皇城。
    因为有了皇帝的吩咐,他径直来御书房这边。
    朝会已经散了,但御书房这边官员也不少,大朝会议事多,但细节都需要小朝会来议定。
    官员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说话等候,看到霍莲过来,有人转开视线,有人含笑打招呼。
    “霍都督来了。”太监们笑着说,一面伸手做请,“快进吧。”
    几个重臣还都在廊庑下等候,没有通传不得入内,看着霍莲连通传都不用径直进去了,自有些官员不满。
    “没规矩。”他们说。
    也有官员笑了笑:“无须在意。”
    酷吏不过是帝王豢养的家畜猎犬,牲畜爱宠自然不用讲规矩,有用的时候纵容,无用的时候丢弃。
    对于霍莲也就这寥寥几句,大家都不多谈,现在此酷吏尚在盛宠之际,碰不得,敬而远之。
    外边官员们的视线和议论都被厚重的御书房门隔断了。
    御书房内声音略有些嘈杂。
    几个官员正各自在念着什么,皇帝一边听,一边微微皱眉,不时伸手按着额头。
    “陛下,霍都督来了。”太监们说。
    官员们的声音停下来,皇帝示意他一旁侯立,自己则继续按着额头,问:“不要念这么多这个那个了,直接说罢,军费又是多少?”
    官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个站出来说:“钱九百四十七万贯,布匹七百八十二万匹,粮草两千三百石……”
    他的话没说完,皇帝就用手盖住了脸。
    “你们户部刚才报上的收入自己心里清楚吗?”他问。
    一个官员苦笑:“陛下,臣等清楚,所以没办法来请示陛下……”
    “你们这么多人没办法,朕一人有什么办法?”皇帝放下手,一脸无奈,“朕没有了父皇和大哥,朕去问谁要钱?”
    国库没钱他也很冤,他登基之后面对的就是亏空的国库,好容易这五年撑过来了。
    官员们唉声叹气。
    “你们再斟酌斟酌。”皇帝对几个官员好声好气说,“朕没有再多要求了,军费就比照前年的来吧。”
    官员们无奈应声是。
    “不过。”一个官员想到什么,说,“有一个急待拨钱的事,报了很久了……”
    他说到这里时看了眼霍莲。
    看他干什么?他们都察司从来不跟户部要钱,需要钱自己解决。
    霍莲木然不动。
    皇帝也有些不解,问:“什么事?”
    那官员再次瞟了眼霍莲,说:“北海军边境城防年久损坏了不少,需要修补。”
    北海军啊,皇帝有些好笑,知道大家在意霍莲曾经的出身,提到北海军都小心翼翼。
    “这不算什么大事。”皇帝说,“北海军驻守边境,至关重要。”
    说到这里停顿下。
    “他们的军费没有克扣吧?”
    那官员忙摇头:“没有没有,兵饷粮草都足额拨付了。”……
    皇帝满意点点头,问:“那着防御修补要多少钱?”
    官员忙拿出一个册子翻了翻,说:“七十万贯差不多就够了。”
    “跟方才的数额比,这的确是小数目。”皇帝笑说。
    官员们也都笑了。
    “这样吧。”皇帝说,指着官员们手里拿着的那些册子,“加到你们适才报的那堆数额里,到时候一起出了。”
    说到这里笑了笑。
    “已经几千几万贯了,再加个七十万贯,觉得也不算什么。”
    那官员犹豫一下,要说什么,旁边的官员已经瞪他一眼,俯身施礼:“臣等遵命。”
    皇帝按住额头:“好了,你们下去吧,让朕歇歇,朕现在看到你们,眼前都是钱,转得头晕。”
    官员们施礼:“陛下辛苦了,臣等告退。”
    那官员也不再说话跟着大家一起退了出来,出来就被制止他的官员呵斥:“杜郎中你也是,没个眼力见,你还要说啥?现在即刻就要拿到?今年允许你们度支加进去就不错了。”
    被称为杜郎中的官员面色无奈:“黄大人,不是我没眼力,这……”他抖着手里的册子,“这个请拨是前年就提出来的,这都过去两年了,还要再推一年……”
    这样啊,黄大人看他一眼:“所以说你真是没眼力,你忘记适才陛下怎么说的了?”
    陛下怎么说的?陛下问了北海军的兵饷粮草有没有克扣,可见并没有苛待冷落无视的意思。
    黄大人笑了笑:“陛下说,军费比照前年的来。”
    他在前年上加重了语气。
    “你以为陛下记性不好吗?陛下适才可是直接报出了前年去年的数额,精细到每一项。”
    几个官员点点头,他们户部比其他人更清楚地知道,陛下的头脑,记忆力算力很是不一般,这个年轻的皇帝非常聪明。
    “那么,陛下会不记得不知道北海军这个什么防御修缮前年去年没报过吗?”黄大人拍了拍杜大人手里的册子。
    是啊,杜大人回过神了。
    所以……
    “要我说北海军差不多行了。”黄大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这些年兵饷,粮草,都给的足足的,兵册他们报多少,朝廷就认多少,还想怎么样?一个什么城池防御修缮,要这么多钱,防御?防御不就是人该做的事吗?没了防御城墙,这北境就守不住了?那要他们何用?”
    说到这里一甩袖子。
    “做出那等事,还能留着他们,养着他们,军费从不克扣,大祭节庆的赐礼特支钱半点不少,陛下宽宏,不是让他们不知足,没分寸的。”
    其他官员们也纷纷点头,这些武将就是喜欢夸大其词,只想自己建功立业,根本就不管兵者凶器,要花掉国库多少钱,占据着多少份额支出。
    “我朝军备臃肿的事,是该好好算算了。”
    “该精简的也必须精简精简了。”
    “今年的军费度支重新算一算。”
    户部官员们离开,御书房安静了很多。
    皇帝也没有传其他官员进来。
    “快要中午了,让御膳房安排膳食。”皇帝对太监吩咐,“让大人们再等等,朕稍微歇息一下,缓一缓。”
    太监们应声是退出去了。
    霍莲看着皇帝,说:“陛下辛苦了。”
    皇帝叹口气:“做皇帝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垂着头的霍莲明白,这是有事要吩咐了。
    ……
    ……
    (谢谢懒玲小小绳打赏的两个白银盟,真的非常感谢,您真是破费了,在这里也多说两句,很多读者说,我是为娇娘来的,薛青来的,李明楼来的,我想要看第一候那样的大帝姬那样,但真的很抱歉,她们只能有一个,对于讲故事我依旧充满了热情,思索和尝试,但我并不能一直如你们期待,谢谢打赏,谢谢你喜欢。).
    第9章 他的事
    “简单的话,只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姓氏。”
    “坐在龙椅上,什么都不用想,就听满朝官员说话,高兴了就说一声准,不高兴了就让拖出去,换一批。”
    “如果想要做好,就要费心了,听满朝官员说话之前,自己心里要清清楚楚,如果听得不高兴了,还要说准,听得高兴的,有时候反而要把他们拖出去换掉——”
    皇帝伸个懒腰,发出一声叹息。
    “人啊,谁不是贪图享乐,爱听赞言,但不行啊,当皇帝,是要灭人欲存天理,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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