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爸妈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看孟玉兰的眼神立刻变了。
    李梦婷爸妈都是水利局的职工,铁饭碗,前年李梦婷的爸爸买股票赚了钱,还升了处长。
    他们自然不想让女儿和孟玉兰这样的人玩,最好一点关系都不要扯上。
    还有她旁边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有正经工作的人。
    李梦婷的爸爸摆出严肃的模样,“走了,还吃不吃饭了。”
    李梦婷的妈妈看都不看他们,拉着李梦婷就要走。
    李梦婷还不想走,她还没问到那男的和孟玉兰什么关系呢。
    可是她妈妈力气大,掐着她就走,一句话也不想让她和孟玉兰多说。
    “你跟她打什么招呼,这种坏学生,以后不要打交道,路上遇到就装作没看到就行了。”
    还没走远,李梦婷的妈妈就教育上了。
    孟玉兰没什么反应,倒是孟厚德气得脸色发青,一股怒气冲上来,差点就要上去打人。
    看孟厚德那样子,孟玉兰连忙拉住他,“爸,走了,我们还要去买别的。”
    孟厚德站着不动,瞪着李梦婷一家人的背影。
    “你在学校是不是被欺负了?”孟厚德的语气冷沉。
    孟玉兰愣了一下,她知道孟厚德其实最重视她这个女儿,虽然他没责任心又好吃懒做……一身坏毛病,但是他对她这个女儿还是心痛的。
    换做以前,孟玉兰会说没有。
    但是这次,她说:“嗯,你坐牢之后,我跟我妈就经常被人指指点点,学校的同学也看不起我。”
    孟厚德的脸色难看极了,但他知道,全都怪他自己。
    “现在我回来了,不会让你受委屈,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孟玉兰看他一眼。
    孟厚德:“怎么了?”
    孟玉兰:“没什么,我们走吧。”
    孟厚德看出女儿没有说实话,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赚钱争口气,到时候谁都不能欺负他女儿,他要女儿过上好日子,明天就去南市,要是卖春联不赚钱,他就想办法卖别的。
    ……
    孟家父女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自然引起了筒子楼邻居们的注意。
    刚好住在隔壁的张海红下楼倒垃圾,迎面碰到,张海红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在两人提着的东西上看来看去,开口就问:“老孟去买东西了啊,买了什么这么多。”
    孟玉兰看到张海红,脸就沉了下来,眼神也冷了几分。
    孟厚德却没注意到,老实回答:“这不是要过年了吗?给家里买点东西。”
    “是吗,买这么多。”张海红看到孟厚德手上提着一块猪肉和一条鱼,眉毛一挑,“还买了鱼和肉呢,吃这么好啊。”
    孟厚德听出张海红的语气奇怪,但是也没多想,嗯了一声,“给孩子补补身体。”
    “是啊,玉兰这么瘦是要补补。”提到孟玉兰,张海红笑眯眯地说:“是带孩子去她大伯家了吧。”
    这话意思就很明显了。
    就是认准了孟厚德今天带着孟玉兰去找孟厚文要了钱,今天才能买这么多东西,要不然孟厚德哪来的钱买鱼买肉。
    孟玉兰嗤了一声:“张姨为什么说我爸带我去了大伯家?”
    对付这种阴阳怪气的人,就应该直接把话摊开讲,看她怎么说,越是不好意思,就显得越心虚似的。
    果然,张海红的表情变得尴尬,“我也就是随口说的,想着你爸刚回来,肯定要去你大伯家嘛。”
    孟玉兰:“随口说的啊,那还真是说错了,我爸没有带我去大伯家,只去了我姑家,把我妈存在我姑家的生活费拿了回来,这不今天才有钱去买点东西过年,张姨可不要总是随口说,随便想,容易有误会,就像是当初,张姨也是随口说是我弄死了杨大叔的养的鸭子一样。”
    张海红的脸色越发难看了,“我哪有说这话,玉兰你怎么这么说话!”
    孟厚德听得糊涂,“什么意思?”
    张海红想到以前的事,连忙摆摆手,“哎呀,我都忘了我还要去倒垃圾,还没买菜,时间都这么晚了,我先走了。”
    说完,她拔腿就往下走。
    孟玉兰扯了扯嘴角,脸上没什么表情。
    刚才那番话,她的声音可不小,这筒子楼没有秘密,房子都没什么隔音,想听见的人自然会听见。
    孟玉兰说这些话当然是故意的。
    如果不说,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家的钱是去找孟厚文要的,而且孟芳那边为了倒打一把,也不知道会怎么往外传,干脆她自己说出来。
    也免得吃个闷亏。
    回到家里,孟厚德还记得刚才孟玉兰说的什么弄死了杨大叔的鸭子这件事儿,“到底说的什么事啊?”
    这件事是孟玉兰心里的一根刺,戳在心里,到她老了都没忘记。
    孟厚德刚出事被关进去的时候,家里还有点钱,梁如梦带着孟玉兰住在这倒也没什么,直到家里山穷水尽,电视冰箱都卖了,孟厚文也不见怎么管她们娘俩。
    这厂里就有些人开始欺负梁如梦孤儿寡母没人撑腰了。
    平时都是些小事,忍忍就过去了。
    直到有一次,孟玉兰想和厂里的同龄的小孩一起玩,结果大家也不跟她一起,她就自己去了家属院前面的竹林子里坐了一下午,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听说杨大叔养的鸭子都死了,看样子是被人弄死的。
    怀疑到了厂里的孩子身上,而那些孩子说是都在一起,没人去弄那些鸭子,张海红就说到孟玉兰今天出去了一下午,刚刚才看到她回来。
    大家问她去了哪里,孟玉兰只说自己一个人在竹林坐着,没有别人。
    结果张海红一句玉兰你一个人跑去竹林干嘛,要是杨大叔家的鸭子真是你弄死的,你承认说出来就是了,赔给人家就是了。
    这话说出来,那些小孩里有个人也说看到孟玉兰好像去过那些鸭子那里。
    这下杨大叔冲上来就要抓孟玉兰。
    梁如梦上来拦着劝,结果被气愤上头的杨大叔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拉拉扯扯间,梁如梦也被推倒,连衣服都被扯破了。
    大家就这么看着。
    只有楼下的林阿姨上来扶了梁如梦一把,还让自己的男人拦着杨大叔,劝了几句。
    但是最后,还是找不出弄死鸭子的人,只有孟玉兰背锅,梁如梦那天被扯破了衣服的事情,也被厂里的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女人说三道四了好些天。
    全都怪张海红那张烂嘴。
    从那以后,孟玉兰最恨张海红,看到她就没有好脸色。
    而梁如梦也因为这件事,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后来她家里也劝她再找一个,她就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本来想要带着孟玉兰的,可是那边家里也有个儿子,不愿意她带着孟玉兰过去,于是梁如梦只能狠心丢下了孟玉兰,把孟玉兰交给了孟芳,每个月给钱给她。
    当初她根本没有看到那群鸭子,也不知道是谁弄死的,张海红不说那些话,脏水也不会被泼到她身上。
    但是孟玉兰也知道。
    为什么非要赖在她头上,就是因为她和梁如梦家里没有男人。
    没有男人撑腰,就算欺负她们,也没人管。
    孟玉兰本来就想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孟厚德,免得他傻乎乎的,把别人都当好人。
    于是她一进屋,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孟厚德听了,从家里抄了一根板凳就要冲到隔壁去。
    孟玉兰拉住了他:“你要做什么,打伤了人是犯法的。”
    她说这话压低了声音。
    孟玉兰这话虽然无心,但还是戳伤了他。
    孟厚德僵住之后,脸上满是颓废沮丧,他缓缓放下了凳子,忽然蹲下来,抱住了头。
    “如果我在家,你和你妈就不会遭遇这些事。”
    孟厚德说的没错。
    当初孟玉兰也这样想过,也因此恨过孟厚德。
    “爸,错的是他们,现在你回来了,一切都会变好的,但是我们要努力,让这个家变好。”孟玉兰不想让孟厚德陷入自责中然后变得自怨自艾,她告诉他这些事,是想激起他的斗志,在人前争口气。
    她比孟厚德其实还要多活十几年,经历的也更多,虽然身份上孟厚德是她爸,但是孟玉兰的心理上总是会把他当作弱者,所以说话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戴上了一点说教意味。
    孟厚德抬头看着她,“兰宝,你也很怪爸爸吧?”
    孟玉兰:“我是怪过,但是我知道,这个家也很需要你,现在妈妈有了新的家庭,这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了。”
    这句话倒是让孟厚德找到了自己的意义。
    “你放心,爸爸会让这个家变好的,以前亏欠你的,以后都补回来。”
    孟厚德郑重其事地保证。
    “好,爸,你别想那么多了,我饿了。”
    孟厚德擦了一把脸,“好,我现在就去洗菜做饭。”
    今晚孟家父女美美地吃了一顿。
    嫩嫩的小白菜,咸香不腻的回锅肉,焦香甜鲜的铁板烤鱼,香气在长长的走廊飘着久久不散。
    这一层的住户手艺虽然都不差,但是没一个比得上孟厚德。
    孟厚德几年没回来,今天是第一回 正儿八经地下厨,手艺虽然生疏了,但也没退步,惹得邻居们纷纷跑出来看做了些什么菜。
    张海红出来瞥见孟厚德,刚想说话,结果被孟厚德的眼神瞪得又躲了进去。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孟玉兰就和孟厚德一起出门去赶早班车去南市。
    在路上买了两个肉饼两杯豆浆,两人在车上吃了喝了。
    睡了一觉就到了南市。
    此时的南市非常热闹,虽然是一大早,但是来往行人很多,路上还有很多摆摊推车卖早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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