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才打了五拳,就被明卉喊停了,朵朵还没解恨呢。
    明卉却是早就知道,那个梅友身份不凡,她问道:“你看清楚了,真的是他?”
    朵朵点头如同小鸡啄米:“看清楚了,嗯……刚开始朵朵只是觉得他面熟,可是小安哥哥过来拽我时,我就想起来了,这人就是抢我肉汤的大坏蛋!”
    虽然那次汪安也去了洛阳,但是明卉给他派了别的差使,他并没有见过梅友。
    明卉问道:“你带走朵朵时,有没有看清那个人?”
    汪安仔细想了想,又问朵朵:“你说的是挡在前面的人,还是被挡着的那个人?”
    “我刚开始就是撞的那个坏蛋,后来不知道从哪儿过来一个人,挡在那坏蛋前面了。”
    朵朵很生气,她是生自己的气,都怪当时她反应得太慢,竟是没能一下子就想起那人是谁了。
    汪安点头,对明卉说道:“这就对了,斥责朵朵的就是挡在前面的人,那人二十上下,气宇轩昂,一看就是练家子,不像是寻常大户人家的随从,被他挡在后面的人,我虽然没有看清相貌,但应该是位年轻公子。”
    明卉倒是不担心梅友会认出她们,梅友认识的是崔会主仆和梅婆婆祖孙,可不是她和朵朵现在的样子。
    只是梅友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莫非他就是京城里的某位大人物?
    “朵朵,你看到那人的第一眼,没有认出他就是梅友?是你不记得梅友的相貌了,还是他的脸和你记忆中的梅友有不同的地方?”
    朵朵仰着小脑袋看着屋顶,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他就是那个坏蛋的脸,可是又像是换了一个人,为啥呢,明明是一个人,怎么像是换了呢?”
    汪安伸手在朵朵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个小迷糊,除了吃,你还有什么是清楚的。”
    朵朵摸着小脑袋,有些委屈:“朵朵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朵朵的眼神好得很,朵朵的记性也好得很,为啥第一眼只觉得面熟,却没想起就是那个大坏蛋呢?”
    明卉却是心头一动,有的时候,同一个人,只是换了一身衣裳,换了一个地方,为何会让人有换了一个人的错觉?
    是气质!
    这个人的气质改变了,所以会让原本就不太熟悉的人产生错觉。
    明卉叮嘱朵朵:“今天的事,除了咱们三人以外,不要对任何人讲,还有,若是你再看到梅友,一定要装做不认识,不要盯着他去看,记住了吗?”
    朵朵听话地点点头,却又问道:“那我能偷偷看吗?”
    明卉失笑:“也不能。”
    朵朵气愤地挥挥拳头:“朵朵想揍他!”
    看看吧,千万别从朵朵嘴里夺食,否则千山万水,朵朵就是想揍你。
    不过,朵朵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只要明卉叮嘱过的事,朵朵都会牢牢记住。
    明卉和朵朵住一间屋子,汪安住在隔壁,汪海泉和汪平与他们同住二楼。
    次日早上,五个人前后脚起床,简单洗漱了,就在客栈里用了早点。
    明大老爷给的五百两买嫁妆的银子还没有花,总要买几样东西带回去。
    再说,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明卉也想给大家都买些礼物。
    汪海泉要去铺子,就让汪平和汪安陪着明卉去苏州街。
    为了去苏州街,明卉还临时找了家小客栈,给自己的朵朵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像京中闺秀们那样,戴上了帷帽。
    到了苏州街,一家一家开始逛,明卉买了一堆料子,有给汪真人和崔娘子的,也有给芸老太太的,还有给嫂嫂们的,就连大太太也有份,明卉又到银楼,挑了几支簪子,到妆花店买了一匣子绢花,这是送给几个侄女的,明雅和明静要出嫁了,明卉又到玉器铺子里,挑了两对手镯,留着给她们添妆。
    除此以外,明卉又给三个哥哥连同侄儿们买了些湖笔扇面之类的东西,这才满载而归。
    回到聚宝客栈,明卉这才想起来,她忘记给自己买嫁妆了。
    买啥呢?
    她也不知道该买啥。
    早知如此,她应该问问崔娘子的,可惜当时做贼心虚,只想着如何摆脱霍誉,却把正事给忘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明卉,活了两辈子,她也还是第一次办嫁妆,且,上一世她连新娘子都没有见到过,根本不知道成亲要买啥。
    明卉唉声叹气,倒是朵朵还知道一些。
    “我表姐出嫁时,陪嫁的有被褥,有门帘,还有铜盆,对了,还有屎尿盆子,不对,不叫屎尿盆子,那叫,叫恭桶。”
    以前在乡下时,大家都管那个叫屎尿盆子,后来不迟姐姐和不晚姐姐告诉她,那东西要叫恭桶。
    朵朵拍拍脑袋:“我表姐的恭桶上还贴着喜字呢,可好看呢,大小姐,明天咱们去买恭桶吧。”
    明卉:算了吧,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不过,女人天生就会花钱,次日,明卉睡到自然醒,又带着汪平汪安和朵朵出去逛街,主仆四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晨食加午食,又去糖果铺子买了一堆零嘴儿。
    悠悠闲闲逛到一家瓷器铺子,明卉却发现了宝贝。
    她在这家铺子里买了一整套哥窑梅子青的香器,这套香器,她真是太喜欢了,虽然价值不菲,她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
    伙计拿了锦盒把那套香器装起来时,明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生怕伙计一个不小心,把她的心头至爱给磕着碰着。
    忽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咦,这梅子青的成色不错。”
    有眼光啊!
    明卉转头一看,却差点怔住。
    人生何处不相逢……
    梅友小孙孙?
    第123章 吃烤鸭去
    看到梅友,明卉便明白朵朵为何没有立刻认出这个人来了。
    不同,气质不同。
    眼前的人与梅友,无论年龄、五官、身材,皆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他们的气质。
    梅友跳脱不羁,口无遮拦,不管不顾,但是适应性和生存能力很强,应是能吃苦的。若不是他衣著考究,加之又出动了飞鱼卫,明卉难以相信,他出身富贵,身份不凡,此人油得像街上的二流子一样,也不知是哪个高门大户能培养出这样的子孙。
    而眼前的这个人,眉清目秀如皎皎朗月,也如朗月一般距人千里。
    这世上,有的人骄傲在脸上,也有的人在言谈举止上,但眼前这个人,却是刻在了骨头里,他不用说什么,哪怕他就站在那里,用自认为最平和的眼神看着你,用最和蔼的口气说着最家常的话,可他却就是高不可攀,令人望而生畏的。
    明卉原本就戴着帷帽,刚才挑选瓷器时为了看清楚一些,她把面纱撩了起来,这会儿见有男子,便飞快地放下面纱,伙计把那套香器装好,朵朵便上前接过来,主仆二人翩然离去。
    到了门口,明卉便察觉到这门前比她进去时多了不少人,虽然都是身着便装,但那周身的气度,如同出鞘之剑,蓄势待发。
    汪平和汪安正在铺子斜对过的茶摊上,看到明卉和朵朵出来,汪安小跑着过来,接了东西,汪平赶来骡车,明卉急吼吼地说道:“围着外城转一圈儿再回客栈。”
    骡车上,朵朵讨好地说道:“大小姐,朵朵没盯着那人看。”
    明卉拍拍她的小脑袋,哈哈大笑。
    瓷器铺子里,伙计一脸愧色:“不好意思啊,咱们铺子卖的都是龙泉青瓷,只是那梅子青烧一窑也成不了一两件,就刚刚那位姑娘买的香器,小铺也只有那一套,公子若是不急,可留个地址,哪日有了,小的给您送过去,若您只是喜欢这梅子青,小铺还有几个小物件,若您就是想买香器,小铺也还有一套豆青。”
    那位年轻公子淡淡一笑:“即使如此,那便罢了。”
    跟在那身边的一名瘦小随从冲着伙计问道:“刚刚那位姑娘是哪个府上的?”
    伙计正欲开口,年轻公子说道:“不用打听了,相交青瓷,我还是更喜甜白,只是恰好看到那梅子青便多问了一句,走吧,到别处逛逛。”
    瘦小随从应承着,陪着年轻公子出了铺子。
    直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伙计才翻个白眼:“你说白瓷也就罢了,还非要说喜欢甜白,这牛皮吹的,你咋不说你是宫里的皇帝老爷呢,这甜白瓷,是你喜欢就能喜欢的吗?”
    也难怪伙计会说风凉话,谁不知道,自本朝以来,甜白只供内造呢。
    明卉买下一套梅子青的香器,回到客栈里,那是越看越喜欢,在她看来,有了这套香器,别的嫁妆都可以不要了,当然,新郎倌也可以不要。
    明卉原本的计划,明天再逛一天,后天便让汪海泉去城西找霍誉,大家一起来的,当然也要一起走。
    但是想起刚刚在瓷器铺子里遇到的那个人,明卉顿时没有再逛一天的兴致了。
    那人,不是普通人。
    次日,明卉也不想去逛街,她让汪平去给汪海泉帮忙,她和朵朵换上男装,带上汪安去了附近的茶楼里听说书。
    这也是那个叫二宝的伙计推荐的,这家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据说满京城都有名,是茶楼里花了大价钱请过来的。
    汪安早早过去占了座位,明卉和朵朵去的时候,茶楼里里外外都是人,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挤进去,汪安冲着她们招手,两人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眼神里,走了过去。
    她们刚刚坐下,说书先生手里的惊木就拍响了。
    今天说的是吕布戏貂婵,那说书先生一会儿男人声音,一会儿又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满堂叫好,朵朵撇嘴:“他还不如大小姐学得像呢。”
    汪安点头:“确实。”
    他们当然不是说明卉学女人说话学得像,还是男人,尤其是学十七八岁年轻男子的声音,那叫惟妙惟肖,雌雄莫变。
    明卉嘘了一声,让他们不要说话。
    可能是先前听人把这位说书先生吹得太过神乎其神了,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主仆三人觉得这人说的也就那样,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再说,这茶楼里乱糟糟的,也听不清楚,那说书先生为了抬高声音,嗓子都劈了,一点也不好听。
    三个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失望地走出茶楼。
    明卉提议去吃烤鸭,京城里做烤鸭的酒楼有两家,一家专做焖炉烤鸭,另一家以叉烧烤鸭闻名。
    前两天汪海泉带他们去吃过叉烧烤鸭了,因此,今天明卉决定去尝尝焖炉烤鸭。
    没有什么是大吃一顿不能解决的,主仆三人酒足饭饱,又沿路逛了逛,买了些小玩意,便准备回客栈了。
    汪安说道:“少爷,我觉得吧,您只买一套梅子青有点少了。”
    “啥?再多买几套?我想买,人家也要有才行啊,昨天那伙计不是说了吧,这梅子青极为难得,好不容易才能凑成一套的。”明卉说道。
    “我是说您只买一套那个做嫁妆,这也太少了,大老爷一准儿会心疼,以为您舍不得花银子呢。”汪安善意提醒。
    明卉抓头,可那套梅子青也不便宜啊,她咬牙才买下来的,再说,除了那个,她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了。
    她一个在道观里长大的姑娘,让她给自己买嫁妆,这不是难为她吗?
    买身道袍?买个拂尘?要不买个大丹炉回去炼仙丹?
    明卉想着想着就说出来,于是主仆三个在路边乐得前低后合,忽然,明卉就乐不出来了,她看到了一个人。
    谁啊?
    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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