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但她几乎是彻夜未眠。
    等心里那阵欢喜过了,女人便侧躺在靠墙的那一边,盯着印有往四周不断延伸的连续图案的墙纸发呆,直到从窗外投射进第一缕阳光,她才揉了揉发痛的眼皮,推开寝被下了床。期间回身看了眼尚且还在睡梦中的舒明远,轻手轻脚,从衣柜里取出另一部私人的手机,给那人去了通电话。
    电话三声响铃便被接通,她捂住了手机话筒,而后快步进了卫生间,将门悄悄带上。那人不爱说话,接通后一直等她言语。他们其实不太联系,生活中根本没交集,真要仔细说,对方都不是自己会深交的那类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理由,莫过于温阮。
    “沉时,上次你同我说的期限确定是三个月么?能不能再短一些。”沉念之靠在瓷砖墙壁上,再次向他确认。
    男人低头吃早饭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那串没有备注的数字,反问,“时间不够了么?”这话听起来很绝望,能将人的防备彻底击穿。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会给自己太久。他只是想着万无一失,所以选了最稳妥的那条路。但女人既然给自己打这个电话,显然是在提醒他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沉时又抬头看了看她的屋子,愣了几秒钟,冷静且客观地回答道,“有更快的办法,但我不能保证实际操作的时候能一次成功,要舍弃的对接端口太多,很容易误触警报。届时出了偏差,一定会惊动官方那边的人,等他们出面追查,我做的这些手脚全部都会暴露。”
    沉时顿了一下,而后说出这种情况下的结局,“我暴露无关紧要,主要是,她想走便再无可能了。”他要做的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出端倪的,只要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们面临的便是失败。
    “我们不确切知道具体是多久,但一定比你之前说的时间要短,短很多。倘若现在还坚持用之前的策略,那不如直接认输。”女人的声音不能再同之前那样平稳,开始有了很明显的起伏。
    后面的话说的有些重了,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合适,说完后停了两秒钟后,直言“抱歉”,而后将手机放置于洗手台上,用冷水泼了泼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沉念之不同于这些男人,可以视作无状地议论和推演各种情景下会产生的结果,再根据公理选择最公正、最正确的道路。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没办法做到绝对理智,于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不断起伏的情绪,再道,“我们没办法了,铤而走险是唯一的选择。或者,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快些,还需要什么条件。”
    他没有立刻接话,因为现下要往前走一步都得慎之再慎。沉时先是回答,“我需要几分钟计算一下,心算容易出错。”而后果断回房,抛下现在所有在做的事情,用程序框架重新搭建新的破解方案。
    现在还早,不过五点多,她听见那边能给出新的方案,悬了一整夜的心总算能稍微放下了,无意识地点点头,“嗯”了一声,任由那边再次归咎平静。
    沉时是她那次知道阮阮被人觊觎后,在机缘巧合下联系上的。因为他们S级的等级特殊性,很多事情在系统上的设定就和普通人、普通等级不一样,所以她抱着能多了解一些信息就能多帮温阮多出几个主意的念头接近他。
    没想到,歪打正着。他也不算真的没良心。
    关于沉念之为什么要这么急切地帮她,我想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毕竟在真正行事的时候,大多数人会选择站在舒明远的角度看待问题。道德上,不容置喙,必须要谴责这类欺压剥削的事情,但论能力与代价,抛下工作、家庭不计后果的相助,实在是可笑又不自量力。她,她与那些人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从没把自己当旁观者。人们嘴里随口议论的那些也许悲惨的下场,她都实打实经历过。所以决定要帮的理由也很简单,不过是让后来要走这条路的人能少吃些苦。
    她瞧着镜中的自己,回忆起那些被世事打磨得所剩无几的初心,苦着笑了下。有时候她也会嫉妒,嫉妒温阮从一开始就有这么多人关切她,别人挤破头都争抢不来的资源对她来说轻而易举,所以帮这样一个事事顺心的人对自己而言实在不公。换言之,自己都自身难保,怎么会想出要帮一个比自己更自在的旁人。但更多时候,她将纤尘不染的温阮同永无晴日的黑暗置于一处时,又不忍心再当那袖手旁观的众人了。说不上来,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样的偏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顺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沉时没让沉念之等太久,稍加计算便给出了还算准确的答复,“一个月够么?不能再快了。”他的能力亦有上限,这个时间几乎是他不吃不喝全身心都扑到这上面来的结果。
    “够的。”她话语里带了几分感激和肯定,往下追问,“你之前说的差错有外力方法可以消除么?能力范围内的我都能想办法提供。”
    他自然也不会吝啬这样的机会,“有,我需要一个官方监督下可以合法触发警报的机会。”男人说完,再添了几句解释,“要所有人都知道的,比如,以你们公司的名义在她铭牌上安装其他程序,只要能连接外部插件,随便什么功能都行。提前和官方那边报备过,就算误触我也能解释清楚。”他想做一次预实验来提高操作的成功率。
    “应该可以。”对于他们这种人际关系广泛的人来说,走关系往往是最简单的事情,她一口应下,半分犹豫也无,“过段时间流程办好了就联系你。”
    此话说完,仿佛给两人都定了心神。男人看着白纸上新写的实验方案,沉吟片刻,补了句,“谢谢。”他知道光凭自己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做成功这件事,如果没有她的协助。
    “互相利用罢了。”她并不给男人好脸色,想来会有这么一出事全都拜他所赐。
    原本话说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沉念之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被他们一直蒙在鼓里的温阮,突然发问,“你能跟她一起走么?”按照他俩现在的感情来看,要劝动她只身离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当然她不是乐得当这个成人之美的好人,毕竟选择帮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是既然都不管不顾了,总想试试能不能得个最好的结局。
    但他不会骗人,“之前或许可以,现在没有可能。”
    女人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听到这样的回答竟然也不觉得悲伤,只是忍不住感叹还有比自己更傻的人,于是狠着心要求道,“那就别给她一丁点儿留恋这里的可能,赶她走吧。”
    沉时清楚自己做出这种选择的下场,回答,“好。”
    挂断电话后,她简单梳洗一番从洗手间走出来,一抬头便看见已经穿戴整齐的舒明远,此人正端坐于沙发上凝视她。
    男人颇为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觉得自己并不了解眼前人,直到看见她越来越不自在的左右乱瞟才出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大概率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所以才会这么质问她,“你也想过和他一样猪狗不如的生活?还是你活得太舒服了,要给自己找点麻烦?”
    舒明远说话会更有情绪一些,并不是情绪上头的激动和愤慨,更像话家常一般想诚心向她讨问答案。
    “没有这样的事。”她苍白地笑笑,背靠墙壁站得笔直,双眼时不时地向下看,想了半天才能应上他的话,“我心里都清楚。”
    这段时间因为他的关系,女人的事业有了很大的起色,工作、生活,样样都比之前顺心,原本还要努力搏一搏才能拿的奖项,现在基本都是囊中之物。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想不开。
    “你心里都清楚?”他笑了笑,觉得这些理想主义者的想法实在空洞,问,“且不论你们费这么大功夫的计划能不能实现,就说温姑娘,如果她知道你们偷偷摸摸替她做的这些,她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心安理得的离开?”
    当然不会。她很了解温阮,肯定地摇摇头,答,“她会留下来,甚至会暂时天真地以为,日后面临的不过只是身份和职责的转换。”女人很坚持自己的判断,“所以,有关于这件事的信息,她都不能知道,我们会一直瞒着她。”
    舒明远忍不住笑了一声,冷笑。他们现在拿出手的低劣计划几乎是漏洞百出。再说,“瞒?瞒了就是好的么,你们在这里自我感动觉得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就一定得领情么?”
    她被这几句追问问住了,看着他,神色变得有些艰难。他说的这些也都没错,他们还没有问过她的意见。时间期限本身就很急,分心力外还要努力在本人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所以还有很多事情没想好,不能面面俱到。
    沉念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但被他这么质疑,心里强忍下去的难受和委屈就上来了,抬手摸了摸眼角,从动机开始解释,“我没你们逻辑性好,事事都能铺设周全,你问的这些确实也是我还在纠结和犹豫的。”
    “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不可能控制得了她,所以有关于她最终的选择和决定,我不能做任何保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和沉时只是想让她多一个选择。”
    “我们都清楚,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生理结构,思维方式,遇到这种事她怎么可能挺得住,我……”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从眼眶里掉出一颗泪,停下了正要说的话,重新整理思绪,继续道,“我那时候只是夜里做那些事情,白日尚且自由,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仅仅只是这样,不过半年我就抑郁地快要疯掉了。”
    “可她面临的是终身圈养,圈养你知道么?与世界完全隔绝,不分日夜。”她觉得如果能避开这样的结果,欺瞒、哄骗,让她孤苦伶仃的在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都不算过分。
    他没见过沉念之这么激动的样子,但他能理解女人执意如此的理由,于是说了几句旁的话稍做安抚,“我没责怪你的意思。对不起,刚才说话的语气没把握好。”
    气氛缓和了些,她抿着唇忍住泪意,微微仰头盯着天花板,希望借此转移掉这些不合时宜的负面情绪。
    “没事,我说话也不好听。”她本人是很讨厌拿自己的苦楚说事的,也最烦女孩子说话哭哭啼啼,现下这么做了,回想的时候觉得实在幼稚。
    他此行也是要准备和她说温阮的事情,实际情况当然要比他们幻想出来的更复杂,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她全身而退的。
    “我知道我要说的很打击你,但这些我必须得和你说明白。”他自然选择当恶人,在救一人和救多人的问题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后者,“首先,”
    “你们一定会失败。”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舒明远对局势看得很明白,昨日出于道义心觉有愧,但这并不影响他最后会做出来的选择与判断,“我们此前推断,只有这几个心怀不轨的人在打压,实则不然,几乎所有人都在背后暗地里的助力。我得到的最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给温阮专门建了一座享乐用的“欢乐屋”,约定事成之后,对所有A级男性开放。”
    “我之所以压着他们的恋情迟迟不公关,是因为之前养着沉时的那些人见不得他们好。他们的CP粉很多,公开的话,在温阮送过去之前我能赚很多钱,可是我一旦这么做,就等于给了个理由让这两方势力联手。”他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以与其中任何一方敌对,所以选择摇摆位,谁也不招惹。
    “念之,如果能有更缜密的办法,我还能帮上一帮。但,他能做到的事情,对方想不到么?那可是24小时被人监视着,指明了寻死也不让的人。你们拿什么斗?”
    她的神情变得茫然,反问,“监视?”这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男人知道沉时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他被圈养的太久了,那些人能玩的花样在他身上都装有对应的运行程序。我就算不故意贬低他,客观评价,他也只能是个除了提供性服务之外一无是处的玩物。”这位的故事复杂到吓人,三两句说不清,他点到为止。
    不会有人看得起一只被拔掉牙齿的老虎,也不会有人觉得他能跳出困住他的悬罩。
    听起来好像,沉时的人生已经被废掉了,至少从女人的角度来看,但这也进一步证实了她的担忧,如果放任事情这样下去,温阮的人生也会被废掉。
    他望着女人不知悔改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被她的天真影响到,转念一想,建议道,“就拿你们最后说的那件事来做实验,如果做完这件事,对方毫无察觉,那我就帮你到底,但如果对方发现了任何端倪并借此发难,你就趁早和他们撇清关系。”
    他当然不忍心见她盯着火坑满心眼地往里跳,但也不否定她的好意。说完这些,他便走到床头边上摁了服务铃,让服务生送些早餐上来。
    女人见他忽然松口,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了下来,仿佛看见希望,请求道,“哥,如果真的会失败,那也让她晚点知道,行么?”
    又打算瞒。他叹了一口气。
    “念之,你刚才要人家狠心,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呢?”他想想又说,“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过度保护其实也是在害她。因为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所以在真的遇到选择时,才会不撞南墙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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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给你了。”
    温阮看到这张半天前在互联网上疯传的照片时,立马想起来的就是他给自己的表白的场景。但或许是照片里流露出来的感情太真实了,连她自己都被吸引住,看了好几眼后忍不住将照片保存下来。严格意义上来说,它算是两人第一张合照,还挺有纪念价值的。盯着照片里抱着她说悄悄话的沉时又看了好几秒,她才想起来老板前两天做的决定,有些慌乱地询问Rebacca,“这是谁拍的?”
    其实也不用多问,能从两人正面角度如此清晰地记录下他们对视的只有摄影师本人。应该是他无意中拍摄的,可之前挑选照片做写真集的时候谁都没有见过这一张,为什么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会被突然爆料出来。
    “就是摄影师当场拍的。早上消息刚出来的时候,公关组的同事就去问了,那边给的说法是,拍的时候觉得感情充沛就储存到另一个文件夹了,昨天助理整理的时候想蹭一波热度,头脑一热也没问我们这边的意见就公开了。但网上讨论的也不坏,热度很高,可以说是CP粉的狂欢了。”经纪人说完还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解释道,“唯一的问题就是,不得不将恋情公开了。”
    因为之前领导明确说了不需要太要求她的一言一行,所以之前在片场也没怎么多约束她的举动,只要在公开活动里不搞事就行,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工作纰漏。
    可舒明远已经决定不做任何的回应,打算冷处理让热度降下去,前两天还专门打电话给她说了这件事,告诉她并不是要求她不能谈恋爱,只是现阶段不适合曝光,对她未来的发展不利。少女明事理,自然也不希望网友好奇他们的私人生活,所以做了保证,在日后的活动中一定不会再做能引发激烈讨论的事情。才过去两天。
    “老板那边怎么说?”这次做错的肯定在她,如果她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感情,就不会落人口实。
    “已经让公关组撰写博文了,说在场那么多人,有漏洞也可以理解。倒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能顺水推舟试试看冲一冲写真集的销量。”经纪人想了想,把另外一件事告诉她,“不过,老板上午来过电话,让你这两天工作结束后回公司一趟,他有事情要当面和你说。”
    要单独告诉她,甚至不让她身边的人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就像犯错被老师单独留下来批评一样。但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赔罪似地回答,“做错了认罚也是应该的,谁让我没能力还要揽瓷器活儿。”
    就算不是这件事,她还是会因为写真集销量大幅低于预期被问责。女孩太年轻了,自然不清楚流量这种东西不是努力了就能换来回报的。那套质量那么高的作品,居然会因为公司迟迟不肯发恋情声明而被粉丝集体抵制,说他们打擦边,不肯承认CP炒作却还是将两个人捆绑起来进行营销,意图同时讨好CP粉和非CP粉,然后割一大波韭菜,所以说能白嫖就白嫖,别做大怨种。
    周五的时候,她一个人收拾好行李便率先回了公司。舒明远处理好了所有的事务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等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女孩敲了敲门,得到他的许可后将门拉开到能让行李箱挤进来就不动了,然后人和东西就通过那道门缝迅速地溜进来。进来也不敢直接看他,手忙脚乱地把行李箱稳放到门边上,同时整理了整理衣服,才低着头往他这边走。她见不是很熟的人都这么的僵硬和怯懦,稚嫩的可怕。
    “不用这么拘谨,想喝水去那边自己倒就行,要是累就找个地方坐着。我不说你。”舒明远毕竟是上位者,光是坐在那儿给人的气场就很强,她不敢说话也是正常。
    温阮点点头,从一边抱了张凳子过来,隔着他的办公桌放在他的对面,然后轻手轻脚地坐了上去,低声解释道,“我在路上已经休息过了。您要是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吧,我保证不哭。”说完依旧低头盯着鞋尖儿。
    男人听见女孩工工整整的“您”字时浅浅地勾了勾唇,有些被逗乐了。她确实是有不少地方都和沉念之很像,难怪那人会选择义无反顾的照拂她。可是只用眼前的这幅模样去应对那些人,没有一丁点可以抗衡的可能。他想了想,用指尖轻轻地敲击桌面,聊天似的问她,“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温阮掰着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指头简单算了算,老实回答,“直播前两天的事情。不过,拍照片的时候正在暧昧,所以才会被拍到那种场景。”她虽然没怎么见过舒明远,但念之姐姐和她说过,他不算坏人。
    “你倒是诚实,一般人不会直接承认。”死鸭子总要嘴硬一会儿。
    女孩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此刻自然也能从容应对,“谈恋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喜欢他并不丢人。”她想率先声明自己的立场,表明自己并不会因为工作原因放弃这段感情。
    “你说的对,但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承认么?”他顺着女孩的话往下问。
    少女并不像女人一样了解这个圈子,她很长时间以来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能说出来的答案也在他的预料中,“不够喜欢,不够勇敢吧。”
    她很天真,很纯粹,像她这样的人不多。但他已经选择了当恶人,所以肯定要狠心打碎她的美梦。这是他已经告知沉念之的,他不会再帮她隐瞒任何事情,该是温阮知道的事情,她一定要知道,于是开口,“你的这句话只适用于那些不为人知的普通人,并不适合现在的你。温姑娘,我们选择不承认是因为只要待在这个圈子里就要做很多违背本心的事情,多到超乎想象,不是你们那浅薄的信任和感情可以抵挡的。”他的不承认也包括了从一开始就选择不坦白,让所有的感情萌芽都被扼杀在摇篮里。
    “违背本心的事情我做的也不算少了。对不起,这点我没法退让。”温阮理解对方是处于公正客观的角度给她提建议,毕竟他是为了赚钱。之前他们就约法三章,如果这次销量没有达到预期,此后除性爱外的所有活动都会让别的男明星来带她。那时候她其实是不愿意和别人有牵扯才执意在非必要S级搭档的情况下选沉时,现在想想确实不妥,于是用手捏了捏裤子,让步道,“如果您要我换搭档的话,我同意。”
    她没吃过苦,根本不懂这样的退让只会让人更折磨。
    所以他也不打算继续同她弯弯绕绕了,将今天要说的话直接告诉她,“换搭档的事情日后再说。周末他们办了个酒会,要你过去一趟。”
    “他们?”温阮的社交面很窄,刚听到的时候自然猜不到舒明远想说的是哪些人,不过再一细想就都清楚了,能用这种态度命令她的,只有那些人,“这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对么?”
    “对。”没人可以保护一个人一辈子,这些事她总要面对的。
    “如果我去的话,您就别想着拆散我们了行么?我能做好的。”女孩并不像上次那样如临大敌,反倒很快接受了现实,并做出了令人吃惊的决定。
    “你一个人去,可以么?”他改变了之前要让人照顾她的想法,向她确认道。
    一个人。她回忆了下之前的事情,没有犹豫,回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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