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妩皱着脸。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对她动手,这还是第一次。
    “你打我。”她又委屈又有些生气。
    温慎愣了一瞬,忙问:“打疼了吗?”
    其实一点儿也不疼,但月妩别着脸,气道:“疼。”
    “我看看严不严重。”温慎放下笔,要去察看。
    月妩却不肯挪开手。
    温慎拧着眉:“我的错,我不该跟你动手。”
    月妩嘴里悄悄弯起一点儿,佯装不情不愿哼了一声。
    温慎没听出来,还着急着:“快让我看看严不严重。”
    “现在不疼了。”月妩放下手。
    那额头上哪儿有一点儿红痕?仍旧白白净净。
    温慎明了,又板起脸:“小妩,不要说谎。”
    “我…”月妩还要辩解,可一抬眼,看到他那双严肃又认真的眼眸,不由得心虚,嘀嘀咕咕坐直,提笔继续书写。
    温慎听清了她的嘀嘀咕咕:坐直就坐直,谁怕谁?
    他暗自叹息一声,放下笔,用食指轻轻在她额头上刮了一下。
    月妩愣住,缓缓抬头,呆呆看着他,掉进了他的温柔眼眸里。
    第8章
    她的心跳有点儿不受控制了,但她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反正不是害怕,也不是紧张。
    “我要抄书了。”她慌忙垂下眼,装模作样继续抄书。
    温慎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没再东歪西倒,便也开始做自己的事。
    他一垂眼,月妩就开始悄悄看他,还一边偷看他,一边摸自己的额头。
    只要她的手一放在方才温慎碰过的地方,她脑中就会回想起方才的眼眸,随之心中便会一颤。
    她想不通,或许是她额头那处大概是有什么问题?总之不能随便乱摸。
    抄罢书,天已经黑了,吃完晚饭后,温慎要去厨房睡,正屋里又剩下她一人。
    她看着只剩下一小截的蜡烛有些发愁,蜡烛要没了,那她还怎么睡觉?
    要不要去找温慎,让他来正屋睡?
    可他定不会同意,他可在意男女大防了。
    月妩撑着脑袋,看着越来越小的火焰,心中越来越愁。
    她没忍住叹息一声,烛火彻底灭了。
    ……
    她从床上爬下来,又去了厨房门口,敲响了门。
    本以为要等一会儿才能有回应,但没想到,门刚敲响,里头便传来了温慎的声音:“小妩,有何事吗?”
    月妩道:“蜡烛燃完了,屋里好黑,我害怕,你能来正屋陪我吗?”
    里头没回答,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温慎衣着齐整地走了出来。
    “走吧。”他上前,给她拢了拢披风。
    “欸?”月妩抬头看他,“你同意了?”
    他轻轻护着她的后背,往正屋里去,问:“为何不同意?”
    “你不是说男女有别吗?”
    “嗯。”温慎微微扬着唇。
    男女有别,但他们不是已经许下婚约了吗?明年便要成亲了,小妩又与他住在一起,倒也不必刻意避讳了。
    “等过完年,天气若是好,我们去一趟庙里。”他总觉得这样简单的约定不太好,可他们都没了至亲,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上苍见证为好。
    月妩本还想追问,但被庙吸引了注意,暂且忘了这事儿。
    “我还没去过庙里,那里是什么样的?”
    温慎推开门,让她先进:“那里摆放了神像,神像前有香炉,供香客上香。”
    她进了门,脱了披风,转身看他:“好玩吗?”
    屋外满地雪白,月光反射下,温慎能清晰看见她微微敞开领口下的白皙皮肤。
    他关上门,略过那句话,催人上床:“外头太冷了,快上炕躺着。”
    月妩脱了鞋,爬上炕,看着他:“你还没说好不好玩。”
    道观重地,哪儿有什么好不好玩的?
    但温慎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会有人很多人,应当会很热闹,快进被子吧。”
    她略微思索一番,钻进被子:“那应该会很好玩。”
    “到时便知道了。”温慎除了鞋,上了炕的另一边。
    “你为何离我这样远?”月妩扬头看他。
    他一顿,稍稍离她近了一些。
    月妩满意了,又躺回去。
    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对小妩有感觉,可他不想那么早碰她。小妩年纪太小了,即便是明年成亲后,也要再等一两年才好。
    “欸?你睡觉不脱衣裳吗?”
    温慎喉头滚动一下,哑声道:“脱。”
    他手微微颤着脱下自己的外衫,他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正在盯着自己,他知道她什么也不懂,可他还是生出了感觉。
    “小妩。”他躺下,侧头看着她。
    “嗯?”月妩没看他。
    他问:“有人陪在这儿还害怕吗?”
    “不怕了。”
    温慎看着她,弯了弯唇:“那早些睡,不然明日又要头疼。”
    她早困了,只是害怕所以不敢睡,这会儿身旁有了让她安心的人,她只是应了一声,下一刻便睡着了。
    温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也阖眸睡。
    外头的雪倒是小了一些,但没停,一连又下了好几日,月妩抄书抄得都要烦透了时,天终于晴了。
    积雪消融,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清清脆脆,让月妩本就不在抄书上的心飘得更远了。
    温慎眼神盯着书册,手却挪去她桌前敲了敲。
    她回过神来,放下笔,转过身来对着他:“温慎,我们何时去县城玩?我不想抄书了。”
    温慎也放下笔,看着她,耐心解释:“积雪刚消,地面还是湿的,不好走,得等再晴几日,路面干了再去。”
    “那我们去捡柴好不好?我在这儿坐得都要发霉了。”
    温慎伸手拢起她垂落在脸侧的碎发:“梳了发再去。”
    她从椅上跳起来,那缕秀发从温慎手中溜走。
    “我现在就梳!”她坐去了铜镜前,温慎也跟过去。
    “我来吧。”温慎接过木梳,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她还是不太会梳头,早上便是自己梳的,不到一个上午便散开了。
    温慎虽不会梳女子发饰,但梳得比月妩齐整。
    “温慎,你真是个好人。”月妩从镜子里看他。
    他也从镜子里看回去,眼中带着笑意。
    月妩心中燃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不讨厌这种感觉,反而有点喜欢。
    她喜欢这样和温慎对视,他的眼神好柔软,像棉花包裹着她。
    “温慎!”她转过头,笑得灿然,露出脸颊上的酒窝。
    “嗯。”温慎笑着将她的长发挽好,又给她挽袖子,“外头路滑,一定要当心些。”
    月妩看着他的眼睛,连连点头,起身时无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目不斜视,牵住了她的手。
    “欸?”
    月妩垂头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想要说些什么,被他打断:“我们从大道走,那里应当好走一些。”
    说话间,已走至门外,温慎要去背竹篓,顺势松开了手。
    月妩握了握那只被牵过的手,皱了皱眉,跟了过去。
    “走吧。”温慎站在院门前,等她先出了门后,跨出门槛,落上锁,跟她并肩朝前走。
    进入大路得走过一片竹林,竹林中的积雪才消,还有雪水挂在竹叶上,风一吹,就哗啦啦往下掉。
    温慎撑了伞,遮挡住月妩。
    雪水滴滴答答落在伞上,而后从伞面渗下一股寒意。
    温慎正要问月妩冷不冷,一转眼,却见她从自己右手边离开,从背后绕过去,站在了左手边。
    “嗯?”这样撑伞不方便,他正要将伞从右手换到左手时,左手忽然被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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