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多年来为国事操碎了心的诸位长辈济济一堂,准备帮着皇帝“清理门户”,“整顿宫务”。
    从几位顾命大臣,到皇室姻亲,再到管理宗室事务的恒亲王,全都到了场。
    太妃被施针后,幽幽转醒,为了给她老人家一个交代,她被请了上座。
    皇后和贵妃对视后,又将视线转到了太妃和陈家长辈那儿,而陈家几位长辈则频频与几位老族长辈对视,再又看了面色皆不怎么样的四位顾命大臣一遍又一遍。
    大家都没说什么,但心里都有个决定:皇帝得好好收拾了。既然他打算“醉”着,那就趁他没醒,他们先为他效个劳!
    是的,大伙儿基本判定,皇上是装醉!
    半刻钟前,有两位顾命大臣带着吴御医去看皇帝了。可何公公一味阻拦,更不肯让御医就诊,一听御医想要施针,那何公公差点就叫了侍卫,说什么也不让他们上前。那心虚的样子,分明有诈,让他们更对皇帝装醉深信不疑。
    皇帝若醉了,那今日事自然也没可什么说的。无意识下之举,丢人也就罢了。但若装醉,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几位顾命大臣很失望,更觉伤心。
    他们被辜负了!
    他们自然希望皇帝能好。
    他们真是不愿放权?他们是故意架空皇帝?怎么会呢?
    还不是因为皇帝在禁闭之地长大,不像从小学起的皇子们,他懂的东西实在不多,还天赋有限,能力平平。他虽有雄心壮志,却没有半点务实之心。
    当然,这些不是大毛病。
    所以,他们想让皇帝多听多看多学,等他快速成长,按着先帝所托,将他扶成明君。
    结果呢?
    他们重诺,却弄得皇帝对他们所有人都生出了误解和敌意……
    皇帝对陈家的态度,大伙儿都看在眼里。
    陈家几代都忠心,陈皇后也样样出色,可皇帝对陈家和皇后,还有太妃的态度……都快恨不得把他们立在靶子上了!这何尝不是对先帝决策的抗议?但凡他有点孝心,也得顾及皇后和太妃的面子吧?
    百善孝为先。
    若连孝都做不到,还指望那个人有其他什么良好品行吗?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失望的情绪已经弥漫了整屋。
    众人决定,先从皇帝身边那群毒害下手。
    第一个被发落的,是今日负责宴席的侍卫长。
    嗯,是皇帝的亲信,也是早年皇帝宫外时期的侍卫。这人能力不够,也就皇帝一路保他。早就该拔除了。
    第二个被发落的,正是何公公。不管皇上是否真醉,可他作为皇上最亲近之人,他没能守好皇上,让皇上大出洋相,严重失职。再有顶撞贵妃亲王,帮着皇帝撒谎掩饰等几罪相加,被一致通过:赐死!
    接下来被发落的,是客院那俩侍卫。以下犯上,证据确凿,也是死罪。
    另外,皇帝带在身边的侍卫队被整队抽调发落,并重新从御林军中调了忠于先帝而不是皇帝的一支队伍取而代之。
    皇帝,不能由着他折腾了。
    他若听话,自然万事皆安。
    否则……
    陶然与皇后偷偷交换了眼色。
    两人皆目露喜色。
    很好!
    这才是她们要的目的之一。
    大费周章玩了一大通,就是要剪断皇帝羽翼。接下来皇帝面临的,将越来越难……
    处理完皇帝身边这群人后,在太妃的要求下,叶茹秋的发落也被提了上来。
    “这用议吗?直接赐死了干净!”恒亲王一锤定音。“皇室脸面都被她给丢尽了!这种人这种事,皇室宁错杀也绝不放过!”
    众人点头。
    在太妃示意下,皇后刚要让人拟旨,皇帝却突然就怒气冲冲出现了。
    “皇后好大排场,处理朕的妃子,都要跳过朕吗?”
    皇帝在气头上,在焦虑中,哪里看出众人面色又是一沉。
    若说先前只是怀疑皇帝装醉,那现在……一目了然。
    瞧瞧眼前皇帝吧,手脚有力,口齿清晰,别说是醉,就是连酒多的样子都没!
    “你们发落了朕的人,还要赐死朕的女人吗?”皇帝咬牙切齿。
    “与人私通被抓个正着,皇上还要维护?”恒亲王也生气了。“皇上一点不介意自己头上颜色吗?”
    “什么叫被抓个正着?与秋美人私通之人呢?在哪儿?你们连人都没抓到,如何判定秋美人罪行?既然没有直接证据,就是诬蔑!朕的女人,朕自会看着办!”
    众人一时无语。
    直接证据,确实没有。
    那个飞檐走壁的“公公”眼看将被他们抓住时,却是直接撞上了假山。
    自尽了。
    好大的胆子,竟是血溅当场!
    这是冲谁呢?
    太妃的寿辰,直接自尽,何等嚣张跋扈!
    当时检查尸身,他们就发现那“公公”是假,右手虎口还有老茧,分明是惯常用剑的。而他分明是故意用头撞上假山,故意把脸弄了个血肉模糊,显然是怕他们查出他的身份。
    不管怎么看,他都十有八九就是宫中行走的卫兵。
    不成体统!
    也是基于这个理由,众人都觉得,宫中侍卫必须清理了。
    而各方各面都似乎在打太妃脸,再基于皇上今日表现,他们很难不觉得,或许所有源头都在皇上身上?
    假公公一死,线索全断。他的另一个同伙儿去了哪儿,他们半点不知。
    不过这种事情,难不成定要抓在床上才算确实吗?
    这种事情,皇上还能抱有侥幸心理吗?这对皇室名声,对后宫名誉,对他这个皇帝的影响多大,他一点没数吗?
    众人很难不再次对皇帝蹙起眉头。
    “皇上,秋美人的事,人证物证俱全……”巴拉巴拉,皇后上前,好一番苦口婆心。“臣妾原本也不信,第一时间赶往,但……”
    “行了,皇后用不着惺惺作态!”皇帝早就处于失控边缘,当着众人,打断皇后。“秋美人得罪了你,你有这样的机会,还能放过她?”
    “皇上在说什么呢?”皇后红了眼。“臣妾是那种公报私仇之人?臣妾……”
    “闭嘴!”皇帝快疯了。“你所谓的物证,全是揣测。容婕妤与秋美人有仇,谁知道会不会故意陷害?”
    “皇上怎知容婕妤与秋美人有仇?”陶然突然插了一句。
    “……”皇帝磨了磨后槽牙:“贵妃忘了,容婕妤是你表妹,这事,还是爱妃你告诉朕的。”皇帝冲陶然一顿使眼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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