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那一下果然没错, 看来晚上只有吃素的份。
    岳阳乖巧地躲到一边不惹人烦, 憋屈地在餐桌办公。
    余清音独自占据两米长的大书桌,到客厅里倒水的时候问:“是不是有点不满意?”
    岳阳敲键盘的手一停,回过身张开怀抱:“绝无此意。”
    说话就说话, 老想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余清音斜眼看他,头发一甩就走了。
    岳阳有一种自己成了她甲方的感觉, 心想老是把成果退回的人很该遭受点“报应”,无可奈何摇摇头。
    余清音其实也没真生气, 就是闹着玩的。
    她只是有点烦这个企划书老是写不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隔行如隔山。
    唯一的好消息, 大概就是家里有个随叫随到的咨询师。
    余清音被惯得厉害,思路卡住就扯着嗓子喊:“岳阳岳阳。”
    岳阳lian的an都顾不上打完, 立刻站起来应:“来了。”
    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他都跟飞一样。
    余清音扁扁嘴看他:“你为啥说我不具体?”
    岳阳挑的刺太多,自己都忘记。
    他弯下腰凑近看, 顺便再占点便宜。
    到底是有求于人,余清音哼一声没说啥。
    岳阳见状把笑憋回去, 手指在a4纸面上划过:“发展方向是很重要的, 你光说会扩大经营是假……。”
    后面的词是跟同事说话常用的, 跟女朋友可得收着点。
    可惜收得太晚, 余清音:“我要是玻璃心,今晚先炸你。”
    她哼哼唧唧表示不满,圆脸都像是下一秒要爆炸的大气球。
    岳阳还是抱住她:“我们宝贝才不会。”
    又道歉:“我措辞有问题,全是工作上的坏习惯,忘了夸你。你的构思比我们公司很多实习生好,还听劝。”
    他们公司招人要求高,专业对口,毕业院校还指定。
    这种夸法让余清音勉强觉得些许安慰,也生出好奇:“你上班的时候都很凶吗?”
    岳阳对自己的评价颇高:“是专业。”
    经手的项目最少都是八位数以上,一丝一毫的马虎都容不得,他在工作上其实有点不近人情,但不妨碍做得好。
    余清音只见过他跟同事和客户讲电话的样子,缺乏太具体的想象力。
    她撒娇:“所以跟我说话也凶巴巴。”
    岳阳觉得刚刚的态度还称不上凶巴巴这三个字,但考虑到平常对她确实很惯着,自我反省:“我错了。”
    余清音反倒变张脸:“你对我要求高是为我好,我又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当然,她也是普通人一个,被否定有瞬间的不悦是正常。
    岳阳:“咱们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又说:“明天带你去吃烤肉,吃完咱们逛逛?”
    余清音弄乱头发:“算了,我还是抓紧时间搞事业。你先欠着。“
    答应她的事情,岳阳从来没忘记过。
    他点点头答应,再腻歪几句才说:“项目最重要的是落地的可行性,盈利的关键点还不够吸引人。”
    余清音心想新漾这家小公司好歹有许致远这个小招牌,已经很有盈利的派头。
    不过她也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说:“我没发过财,总觉得现在怪好的。“
    岳阳念大学的时候也没想过挣钱的事情,每天还不是乐呵呵的。
    他道:“已经很厉害了。”
    余清音说的其实是上辈子。
    大概是日子一天天变好,她偶尔会有种担忧,生怕多做多错,连此刻的美好都留不住。
    但人嘛,总得勇敢一点。
    她抬头看一眼天花板,好像想突破虚空看到把自己送到重生之路上的冥冥之中。
    岳阳不明所以,顺着望过去:“怎么了?”
    余清音:“在想我的事业蓝图。”
    岳阳看得出她下定某种决心,悄悄嘀咕:“怎么觉得我又要进冷宫。”
    他的不安没有马上实现,余清音黏着他:“听听我的新计划。”
    这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出新计划了。
    反正是抱着她,岳阳彻夜不眠都可以,很有耐心:“要不要给你点杯奶茶再说?”
    余清音不假思索:“要大杯的。”
    等外卖的功夫,两个人一边细说。
    余清音:“其实致远是个很好的模版,但他已经太现成了,投资人未必买单。而且他对工作的主动性不强,上限肉眼可见。我现在需要的是再签约一两个有潜力的人来打造……”
    说白了,以许致远对工作的意愿和学业的追求,新漾要是全寄托在他身上,大发展肯定是指望不上。
    岳阳越听越进入工作状态,只是态度温和,好到同事们要是看到会以为他被鬼附体的程度。
    但他对女朋友向来是这样,因此余清音没有被优待的自觉,连奶茶都等人插好吸管递到嘴边才喝一口。
    岳阳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听她再说几句,无奈道:“你得站在资本家的角度看问题。”
    以新漾现在跟许致远签的合同,也得亏双方都是好人,不然得有一个栽大跟头。
    余清音则是面露惊恐:“我这样还不够资本家吗?你们资本家未免太过分了。”
    她还以为自己的想法已经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没想到得到的评价还是心慈手软。
    岳阳纠正:“我跟你是一派。”
    又道:“但那样钱跟咱们就不是一派。”
    虽然没想着压榨谁,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利润空间总得握在手上。
    岳阳心想坏人得自己来当,说:“以后签合同,分成要先按三七开。”
    多少?余清音嗫嚅:“不太好吧。”
    她也不是圣母,只是觉得公司占不了这么多,毕竟连许致远这样的分成比例她都是有赚头的,更遑论三七开。
    岳阳:“你一开始就把利润压到最低,续约的时候怎么办?”
    没有足够的好处,谁能保证团队一辈子不散,到时候前期的付出都鸡飞蛋打,公司永远花力气在培养新人,彻底陷入死循环。
    续约?余清音沉默片刻,才反应过来任何合同都是有年限的。
    她确实没那么多深谋远虑,叹口气:“我的错,我不该把将来签约的人都以许致远来考虑。”
    许致远其实也是个雷,岳阳犹豫两秒,还是说:“你们俩关系好是一回事,但合同确实定得太松散。”
    余清音虽然才大二,但已经具备基本的法律意识。
    她不解道:“风险我都规避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岳阳事先说明:“我不是挑拨离间,但你定合同的时候是没占他便宜,落在别人眼里未必是。”
    坦白讲,新漾确实靠许致远才把招牌撑起来,余清音的微博账号也得他好处。
    就怕人心易变,将来有捋不清的账。
    这个道理,余清音也明白,只是半点心机没用在许致远身上。
    因为对方以诚待她,总叫人不忍心暗自揣度。
    可真是,不知如何评价了。
    余清音一拍脑门:“年纪越大越天真。”
    岳阳不知真相,总有种被影射的错觉。
    他心想自己的年纪也不大,看天看地就是不肯上赶着承认。
    余清音是正儿八经在骂自己,说:“确实有问题,我来处理。”
    岳阳不多置喙,把话题又挪到新漾的未来发展上。
    两个人聊到半夜,小区里只有路灯还亮。
    余清音关窗户的时候忽然顿住,不知道想到什么沉默不语。
    岳阳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问:“怎么了?”
    余清音转身站定,看向他:“岳阳,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不然她那些荒诞的念头和怪异的想法,应当同何人彻夜长谈。
    岳阳敕封一生一世为世上最美好的词汇,更贪心地对下辈子生出渴望。
    即使他不知道那会会是什么样,却仍旧希望同眼前人不分离。
    生长在红旗下,他曾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今时今日才明白,原来人有所求真的会用尽各种方法和手段。
    他道:“一定会的。”
    一阵风吹进来,吹乱余清音的发丝。
    她笑笑没说话,回身关窗的时候想:年岁渐长还天真,实乃人生最大的福气。
    她有幸置身于此,合该敬谢上苍。
    作者有话说:
    评论都看了,是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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