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话她不会说,只是不和丽贞多说什么。
    晚上,郑灏过来接她回去,丽姝一看见他就活了过来,郑灏笑道:“今日告诉你一件喜事。”
    “何事啊?”丽姝问起。
    郑灏就道:“你说你生辰那日要出门去,上香我觉得不好,感念寺在山上,积雪甚多,所以呢,我找人定了一个地方。在竹屋前能听簌簌的雪声,我们能够一起堆雪人,赏雪,还有吃烤肉。”
    “别请人来。”丽姝强调。
    郑灏点头:“放心。”
    丽姝上前就抱住他的胳膊,一路上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这么多年过生日,她最不喜欢和一大堆关系一般的人坐在一起,还要虚情假意不说,她的生日宴还要掺水,因为下一个丽嘉的生日宴比她盛大。
    果然到了生辰那日,她被蒙着眼睛到一个地方,原本她以为的就是竹门看雪,没想到居然在的地方看似是竹门,但门口挂着琉璃风灯,大抵是点的鲸鱼油,风雪吹起来风也不灭。
    竹门之上又是透明几乎可见雪落的水晶瓦,门口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里屋却极度的暖和,甚至穿一件单衣都够了。
    竹门内则收拾的非常精致,全部是丽姝很喜欢的,毛茸茸的软塌,各色兰花牡丹在周遭围着,仿佛
    置身于花海之重。
    前面的几案上摆着珍馐美食。
    郑灏悄悄的在丽姝耳畔道:“等会儿l夜里,融融的灯下会更好的赏雪景。”
    “我们今夜都不回去吗?”丽姝问道。
    郑灏点头:“那是当然,你不愿意同我共度良宵吗?”
    丽姝摇头:“我太愿意了,真是没想到,我居然过了这样的一个生辰。”记得前世的这一日,她那日出嫁到了于家,长途跋涉的紧,居然新婚当晚被下了迷药,随即就放入坠入地狱一般。
    这辈子的她却和心爱之人共度生辰,丽姝被郑灏拉出来,郑灏示意道:“来,给雪人画上眼睛。”
    “好。”丽姝拿起笔,替雪人画了眼睛。
    仿佛画龙点睛一样,雪人瞬间变得憨态可掬了。
    他们品尝着美味佳肴坐在榻上赏雪,丽姝觉得很轻松,她头一次觉得,哇,人生太美好了。
    倒了一杯葡萄酒,丽姝举杯敬郑灏:“多谢你为我的生辰花费心思。”
    郑灏也举杯和她的杯子轻轻一碰:“没有你平日对我花费的心思多,又替我孝顺爹娘协助娘打理家业,平日对我吃喝饮食比我自己都上心,这些都是应该的。”
    二人一饮而尽,又相视而笑。
    多饮了几杯,丽姝微醺了,她看着郑灏道:“前段时日,丽贞嘲讽我说我进门比别人早,却还没有孩子,其实我知道你是长子长孙,我应该早些有身孕才对的。但是我就是觉得,没有又如何呢?”
    郑灏很少听丽姝讲这种心事给他听,他们夫妻平日都是交流一下字画,或者家务事怎么处理就成。
    故而,郑灏听她说这些,其实很心疼:“没有也不会如何啊,多的是人抢着当我儿l子,到时候咱们在族里让那些聪明的乖巧的站在你面前任你挑选不就成了。”
    丽姝皱了皱鼻子:“说假话,到时候你肯定要纳妾的。”
    “胡说,哪个男人自己不愿意,会被按到床上去的。若是你像我娘那样怀孕差点去一条命,生下来的儿l子又不康健,比起母子受损,我宁愿你好好地陪我。”郑灏笑道。
    丽姝又举杯,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其实听你说这些,我就很满足了。”她喝了一杯,又似乎昏昏欲睡。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呢喃。
    你怎么知晓我所说并非是心中所想呢!!
    第 81 章
    过完生辰后,丽姝偶然发现自己的个子好像还长高了一点,自从过了十三岁之后,她就长的很慢了,丽姝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出门去婆母处请安时,见到了谭氏,谭氏近来日子不好过,几千两银子都没了。郑清似乎也同她争吵过,谭氏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丽姝抿唇,同她一处进门。
    郑夫人私心是希望丽姝能多开解谭氏的,毕竟她是宗妇是长嫂,不能只有自己的小家,但似乎丽姝对她的暗示怎么都有些听不懂。
    而丽姝则认为若非是谭氏自己贪婪,也不会闯祸,自己当作不知道,反而保存谭氏体面,若是开口说多了,她又没钱赔给谭氏,岂不是无缘无故招惹一个敌人。郑夫人有她为人处世的方法,丽姝也有,她不会公开违抗婆婆的命令,但是也不会真的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因为她知道她站住脚跟,靠的也不是谭氏。
    今年因为公公官位没了,郑家只和本家亲戚和近亲们往来,或者有的是郑灏的同僚,估计并不是很多。
    郑夫人就笑道:“今年咱们就不请戏酒了,你们看呢?”
    丽姝当然觉得很好,公公辞官了,还在家里大肆宴宾客,岂不是告诉众人郑家依旧歌舞升平。故而,她笑道:“反正儿媳都听娘的,如此,咱们娘儿们几个也自在些。”
    “是啊。”谭氏附和了一声。
    郑夫人点头。
    虽说不办戏酒了,但年还是要过的,郑夫人本来就有些畏寒,如今冬天,愈发僵硬,但还是撑着在嘱咐婆子们。
    丽姝看了谭氏一眼,知晓郑夫人这是一篇慈母心,否则,不会这么大年纪,还要撑着管家。因为在嫂子手底下过活,和在自己亲娘手里过活,到底是不同的。
    郑清的病都是用珍稀药材养着的,谭氏和郑清的份例也是双倍,甚至谭氏这次遭事儿,郑夫人私下兴许也贴补了的。但若丽姝当家,明面上兴许一时规矩不变,但时日久了,她们会有自己的儿女,作为哥哥和嫂子,未必愿意这般对弟弟花钱如流水。
    平心而论,这个想法没错,所以丽姝也根本没提出要管家的事情。
    若郑夫人身子骨不舒服了,她也就帮衬几日,但并不
    好越俎代庖指手画脚,甚至连人手都不安插。
    这点郑夫人就和齐妈妈夸过丽姝:“她才真的是大家族里教出来的女孩儿,从来清清白白的,和她爹爹一样,很是正直。”
    所以即便丽姝没有去开解谭氏,郑夫人也能够释然。
    比起丽姝还不能掌家,丽贞进门就已经掌家了,岑夫人直接把对牌交到丽贞的手上:“听说你在娘家也是跟着管家的,你娘也是上京有名的能干人。”
    丽贞看见那对牌,心道婆婆和公公如今已经是势同水火了,几次三番都能知晓两人吵架。岑时晏那个野种带着他那个泥腿子妻子,有一点儿不好都要怪罪在婆母身上,如今把对牌给自己,正好她能坐稳这个位置,将来谁不看她的眼色。
    况且,论起管家来,她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她舔了舔唇,心中早已允了,但也不敢拿。
    岑夫人又是何等人,何尝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故而笑道:“放哥儿媳妇,你一进门,我就看你样样利索,我上了年纪了,你若害怕,只管有事回我就是了。”
    丽贞原本进门就想显能,众姐妹中,大姐姐丽嘉身上都亏了,宋侍郎虽然是仓场侍郎,但这几年日薄西山,家中运转大姐姐还得填嫁妆进去。二姐姐到底是商人妇,平日靠着曾刘两家能够蹭一蹭,曾家老太太不行了,二房迟早分出去,她现下也根本沾不上管家的边儿,最多就是在二房帮帮忙,或者去曾家长房帮忙。
    三丫头就更不用说了,她婆婆人虽好,但管家始终握在手中,三丫头嫁过去快一年肚子里没货,也当不得家。
    丽柔倒是运气好,进门几个月就有了身孕,但吴夫人悍勇之名众所周知,听闻丽柔有孕不到一个月,婆母就送了两个丫头来服侍。
    还听说丽柔在吴家,被嘲讽是睁眼的文盲。
    哪里比得上她过来就是侯府世子夫人,现如今当家管事,对牌在手里,她紧紧握住。
    岑夫人又道:“我们这府上很是该有些规矩了。”
    丽贞踌躇满志的就出去了,等她出去了,岑夫人才道:“老爷把体己给了他那个私孩子,又说他重情重义,我呸。他们院子里的份例是放哥儿他们的双倍,只打量我是个傻的不成。如今大奶奶管着家,我看的出来
    ,她是个眼底不掺着沙子的,到时候闹起来才好呢。”
    她的亲信胡妈妈就道:“可这样大奶奶得罪了老爷,岂不是不好?”
    “你看她的样子,进门就那么些嫁妆,自持家世不凡。又有老二老三家的,喜欢在中间拱火,若是不让她碰壁,她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如今缺的哪里是管家的人啊,我缺的是正经的嫡孙。”岑夫人从未想过放权,现在还不到放权的时候,她最怕的是岑时晏的妻子和自己的儿媳妇联合,因为岑时晏那个媳妇林桃儿,虽然是个贫家女儿,却不知有什么魔力,府里上下都很喜欢她。
    丽贞拿着对牌出去时,正好见林桃儿带着两个丫头,她那两个丫头一人抱着一盆花,不知道往哪儿去。
    二人迎面走来,丽贞就道:“弟妹这是去哪儿?”
    林桃儿面上有两个梨涡,人总笑着,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儿,她就笑道:“我种了两盆山牡丹,正好去给姑太太。大嫂你知道么,用山牡丹的根皮二至三两炖肉吃,就能治贫血头晕呢。”
    丽贞只觉得多和她说几句话仿佛就能感觉到一股贫贱之气,不知道怎么说,她怎么能与这样的人为妯娌,就是个野丫头还喜欢装可爱。
    娘还说什么丽姝和她那个弟妹谭氏相处的不错,无论如何,谭氏好歹也是官家千金,这林桃儿算什么。
    丽贞撇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离开。
    林桃儿出身未必好,人却机灵,挑挑眉:“这个大嫂看起来不识货。”
    她旁边两个丫头吓的脸都白了,“二奶奶,您就少说几句吧,世子夫人娘家可是锦衣卫指挥使,她叔父又是河道总督,可不是一般人家。”
    林桃儿却不在意:“好了,你们都说了几百遍了,我知道了。”
    她去送了山牡丹给姑太太,又回去敲核桃,这些核桃她小心翼翼的放在碗里,是准备给岑时晏吃的。年少时的岑时晏因为读书太过辛勤,所以少白头严重,就是她替他敲核桃,如今岑时晏看起来才很好。
    不一会儿,岑时晏从外回来,她二人青梅竹马,林桃儿赶紧把核桃递给他。
    岑时晏却非要分一半给她,才肯自己吃下,他笑道:“你今儿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就是早上起来看小
    雀儿打架,给姑太太送了两盆山牡丹,中午我多吃了一屉豆腐皮包子,可好吃了,我还给你留了两个。”林桃儿笑道。
    岑时晏跟小时候一样,一把就把核桃倒进嘴里“嘎嘣”一下就吃完了。
    林桃儿就道:“怎么,你近来怎么总出去呢?”
    “桃儿,太太让老爷把我的籍贯转到顺天府,正因为如此,我可能要重新从从县试开始考。”岑时晏道。
    林桃儿摇头:“你已经是秀才了,再重新考,你可以么?”
    岑时晏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也不怕这些。她以前害死我娘,如今又一心一意的阻挡我,殊不知人唯独有真凭实据,才会走的愈发长远。我能接受她赶我们出去,但是残害我娘的事情我不会忘却。”
    说完这些,他看着林桃儿道:“你知道吗?近来我结识了一位故人。”
    林桃儿笑道:“是谁?难道还有我不认得的。”
    “你还真的不一定认得,是郑状元,我先前上京时,因一时没有认亲,故而在感念寺徘徊,结识过一位博学的青年。只我不认得他是谁,只知道他为人博学多才,后来是因为大哥成婚,我才知晓这位是郑状元居然是大哥的连襟。原本我想他们是连襟,我的身份于他到底尴尬,只是没想到前几日我去感念寺,正好碰到郑状元在陪住持下棋,我们聊的很是畅快。他现在是翰林院的修撰,知晓我如今跟着王先生学春秋,他替我引荐了一位春秋的大家,还送了几本书给我。”岑时晏如此道。
    林桃儿道:“那他人还真是不错。”
    “我倒是听说不止于此,听说我那大嫂为人骄横跋扈,在家姊妹不和,在宋家门前当场和郑状元之妻嘲讽起来。”岑时晏也觉得非常离谱。
    现下还只是世子夫人,她的姐妹还是嫁到荥阳郑氏做宗妇,她都如此肆无忌惮的想嘲讽就嘲讽想骂就骂。殊不知日后当了侯夫人,又是何等的气焰嚣张。
    林桃儿道:“所以,郑状元希望你得势,日后就能打压大房?”
    岑时晏摆手:“也未必人家有这个意思,郑状元此人看起来风光霁月,况且人家就是爱才,这也是阳谋,又没有用什么阴私手段。”
    林桃儿双手托腮,感叹了一句:“侯府也太复杂了。”
    岑时晏笑道:“我说过的,我母亲惨死的事情我会找到真相,不仅如此,我还答应过我娘,要为天下老百姓都找到真相。”
    进侯府,他就是来找证据的。
    丽贞可不知道这些,她开始了在娘家管家的那一套,先召集人过来,把不听话的打一顿立威,再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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