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丫揉揉眼,说:“我才没有要哭。”
    她脆生生的冲着猴哥儿奶奶说:“奶奶,猴哥不在家,我就不进去了,我们去玩了,奶奶再见。”
    老太太乐呵呵:“宝丫再来啊。”
    宝丫:“好~”
    两个小孩儿离开猴哥儿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干啥好了。
    宝丫想了想,说:“要不我们两个上山吧。”
    绍勇:“!”
    他说:“奶知道要骂人的。”
    又想了想,说:“保不齐还要打人。”
    宝丫认真:“我们不去山里,就在山下转悠转悠,还不行吗?”
    绍勇:“那这个肯定行了。”
    村里时常有些小孩儿在这边挖菜,所以小孩子们不去山里,在下面一点玩耍,家长是不管的。至于碰到野兽?这个也不用担心的,他们还想遇到这种好事儿?
    这不走进深山,根本别想遇见什么小动物,但凡是有,早就被人干掉吃肉了。
    大的小的,都是没有。
    听说哦,六零最困难的那三年,树枝都被薅秃了。孩子们上山,也就是找个野果子什么的,动物什么的可别想看见。像是宝丫他们上次虽然是捡到一个野鸡,但是那也算是深山的位置了,如果不是跟踪陈文丽,他们都不会去那么远的。
    这事儿要是让家里人知道,都要挨揍的。
    所以宝丫倒不是很担心啦,她说:“我们在下面一点,看看有没有好吃的小果子?”
    绍勇:“行!”
    俩人一起手牵手进山,没走多远,宝丫:“咦?”
    她立刻拉住绍勇,小小声的说:“你看,是陈知青。”
    绍勇疑惑:“她怎么不上工又进山了?”
    两个小孩儿对视一眼,宝丫瞬间想到了上一次,上一次陈文丽就进山抓到一个獾。他们也跟着捡了一个野鸡。
    她抿抿嘴,说:“我们要不要跟着?”
    绍勇果断:“当然要跟。”
    他也想到了,陈文丽上次抓到一只獾呢,他们还在獾出没的地方捡到一个中了陷阱的野鸡,嗯,野鸡的滋味儿真美味啊。两个小孩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嗯,超级坚定的。
    两个小孩儿也是傻大胆儿,立刻就跟上了陈文丽。
    陈文丽趁着上工时间偷偷上山,也是很小心谨慎的,她左顾右盼,到处张望,一步步的往山里走,这一次,她也是有备而来的。前几天的獾,她本来想找顾凛帮忙,但是正好出了于招娣的事情,生生的拖了她的事儿。眼看顾凛没工夫找她,她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卖掉。她倒是也可以自己剥皮熬油,可是她实在是不敢给那个玩意儿剥皮熬油,再说村里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让她这么做。她可知道,他们知青点的姜小苹和迟盼儿都盯着她呢。
    思来想去,她到底是决定亏本大甩卖,简单处理,只好偷偷带去了黑市儿,因为獾死了将近两天,已经有点臭味儿了,她勉勉强强才卖了五块钱,想一想真是亏了。
    要知道,獾虽然不大,但是至少也顶上三只野鸡了呢。
    更不要说,獾可以熬油卖,这个她是知道的,上辈子就听说顾凛家卖油卖了十块钱呢。就这,肉还能自家吃,多好的事儿。可惜啊,她最近在村里惹得事情比较多,知青点又有人盯着她,搞得她十分没有办法,只能亏本大甩卖。
    真是亏!
    虽说卖了五块钱,但是五块钱够干什么啊,她买了药敷脸,一次只能用三天,就要花费五毛钱呢,真是该死的庸医。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早点好,让自己好看点,她是绝对不舍得花这个钱的。
    这么点钱,根本不够干什么,她这次上山,就是奔着再发财的。
    陈文丽虽说不像是于招娣那样上帝视角,但其实,陈文丽是比于招娣有更多优势的,毕竟于招娣就是走马观花,又不是亲身经历,她就是知道围绕主角的一些事情,不像是陈文丽。
    陈文丽在这里生活过的十来年的,村里的一些事儿,她也是知道不少的。于招娣不可能知道一些小事儿,但是陈文丽可是知道的。从某一方面来说,陈文丽和于招娣也算是对照组了。
    不过,他们两个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猫腻罢了。
    而现在,陈文丽就有充足的优势。
    她仔细回想上辈子生活的细节,这一次上山,为的就是截胡药匣子。
    她记得,药匣子曾经在山里发现了一小片金银花,鬼知道山里咋有这个玩意儿,但是这个玩意儿也是值点钱的。上辈子这事儿也传出来过,药匣子曾经说过,这片金银花,如果他去公社医院拿,怎么都得要他十块钱呢。这在山里采到,那是实实在在的省了。
    陈文丽一想到这个,马不停蹄就上山了。
    十块钱,她都损失一个十块钱了,不想损失第二个十块钱,这片金银花,她志在必得。
    陈文丽攥起了拳头,顺着大概的方向找过去,她现在越发的肯定,自己就是天命之女,这事儿过了这么多年,她都还记得大概的位置,这已经很难得很难得了。
    不是天命之女,哪里有这么好的记性。
    陈文丽得意的笑,嘎嘎嘎。
    宝丫一把抓住绍勇的手,绍勇也反手握住宝丫,两个小孩儿多少有点怕怕,这个笑声,听起来好恐怖哦。这个阿姨为什么要这样笑啊,有点像是会嘎嘣嘎嘣吃小孩儿的深山老妖怪。
    两个小孩儿有点忐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跟,宝丫深深的吸气呼气,小小声的说:“我们、我们还是不要跟了吧?我觉得她有点点吓人……
    绍勇赶紧点头,说:“好。”
    他现在也麻爪儿呢,听着妹妹的,赶紧点头。
    两个小孩儿跟着陈文丽,陈文丽倒是完全没发现,主要是两个小豆丁都是六岁,小不点一个,跟的又远,不留心还真是不容易发现。不过两个小孩儿被她的笑声吓到了,一秒撤退。
    如果不逃跑,好怕被吃掉。
    陈文丽找来找去,也有点厌气了,骂道:“该死的,这金银花到底在哪儿!”
    这怎么就找来找去找不到呢。
    她记得药匣子是明年春天发现的,现在看来距离起来也就是半年,按理说也该长成了啊,怎么就没有呢。
    她越找心火越旺,只觉得心情难受极了,她愤愤然:“该死的,怎么就不顺,我这样的天命之女,怎么可能找不到,这绝不可能,这好东西一定是我……咦?”
    她突然就顿住,倒不是看到了金银花,而是看到了一个陷阱,她冷不丁想到,这里不是何家设的陷阱?
    当然了,相比于在河边设陷阱的卑鄙,这里也算是靠近深山,那属于正常的操作。
    她毕竟曾经是何家的媳妇儿,对何家做的陷阱还是知道的。这山里猎人是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的,其中就包括,不能拿走别人的猎物。这要是被发现,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虽说现在可不讲究这个了,严格来说设陷阱都是被人诟病的,但是大家还是悄悄这么干。他们这些靠近山里的村子不少猎户的,少不得有人这么干,所以管的不严格。而且一只鸡一只兔,没遇到特别上纲上线的,也不会说薅社会主义羊毛的话。时代变了,但是一些稍微讲究的,或者是家里是老猎户出身的,仍是没有拿别人陷阱猎物的,绝对没有干这个事儿的,丢面儿。
    东北爷们,要脸。
    所以一般各家就算是设陷阱,也会绑上自己的一个标志,让人知道,这大概是谁家的。陈文丽一眼就看见,这是何家的陷阱,她立刻就走过去,这一看,瞬间惊喜起来。
    竟然是一只野兔。
    兔子还没死,但是受了重伤,气若游丝了。
    陈文丽吞咽一下口水,直接把陷阱扒拉开,老猎人讲究不拿别人猎物,她可不管那些,再说了,何家上辈子那么磋磨她,对不起她,活该这辈子赔偿她的。
    她把野兔捞出来,喜滋滋又骄傲的说:“虽然没有金银花,这个就当赔偿我好了。”
    她得意一笑,拎着兔子就走。
    嗯,看来金银花现在没有,她只能等明年开春了。
    她拎着兔耳朵,哼起了小曲儿,正好,她已经好久没吃肉了,自从下乡,就没吃过一口。这日子过的正是清汤寡水,今天就让她改善一下。
    嗯,她可以叫顾凛来给她烤兔子,这样就不用自己做了。她可以分他一半儿,他们一起吃兔子,感情肯定会更进一步。顾凛知道她的好,他们结婚了,到时候肯定可以让她把着钱。
    想到这里,她更是美的不行。
    陈文丽哼着小曲儿往山下走,还没走多远,正好遇到一个妇女,陈文丽瞬间皱眉,厌恶的扫了她一眼,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何三柱儿的媳妇儿,陈文丽上辈子的死敌。
    她看到这个女人,恶心的呸了一声。
    何三柱儿的媳妇儿叫黄玉芬,黄玉芬这次上山,是来检查自家的陷阱的,他家陷阱最近被偷了几次。所以家里爷们很不放心,他们男人工分多,上工也不好请假,所以就让她上山了。
    黄玉芬远远的就看到了陈文丽,她跟陈文丽不认识,但是却也知道这是村里新来的女知青,犯错被安排挑粪的。
    她也是顶顶看不上眼前的女人,不过她的视线倒是很快的落在陈文丽的手上——一只兔子。
    一只受伤的兔子,兔子身上扎了一个口子,吧嗒吧嗒流血呢。不用说,这一看就是掉进陷阱里的兔子。黄玉芬瞬间变脸,怒道:“陈知青,你的兔子是哪儿来的?”
    陈文丽故作镇定,冷漠的扫他一眼,说:“关你什么事儿?我自己打的,不行吗?”
    “你撒谎!”
    这兔子跑的贼快,最是不好抓了,但是有陷阱就不同了,抓的兔子最多,因为兔子最能生,山里兔子的数量可比野鸡多多了,所以陷阱一般抓兔子是很多的。
    她也知道,自家的陷阱就在前面的不远处,想到最近陷阱频繁被盗,她就怒火中烧:“你个贱人,没想到你勾引我家四弟不成,还要偷我家的兔子,我打死你!”
    黄玉芬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别看在家被男人捶,但是在外面向来是重拳出击。
    “你这疯女人干什么,我自己的兔子,怎么就是你的了!”陈文丽也不客气,嗷嗷的还手:“还说什么我勾引你家四弟。你也不看看你家四弟那个猪样儿,我看得上吗?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一身贱骨头,乐意给老何家当牛做马!”
    “你!你这贱人,我非打死你!”
    “你当我怕你?你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啊。你家的陷阱故意挖在水池边,差点害了于招娣,我没拆穿你们都算是够给你们面子了。你还想来欺负我?门儿都没有!”
    陈文丽之所以放弃勒索,可不是因为发了好心,而是她突然想到,何家兄弟四个呢,她一个外来的女知青,要是真的得罪地头蛇,恐怕不妥。
    不过她现在嘴上可不会这么说:“我深明大义,知道内情都没说,你还敢打我?你这贱人,怪不得只能生闺女,就是因为你太贱了。”
    “啊!你敢骂我!”黄玉芬最听不得只能生闺女的这个话,他家没儿子,她的日子过得不太好,这话是戳她肺管子。简直是要了她的命,她再看陈文丽,恨不能杀人,嗷的一声,她直接冲了上去,一脚踹向陈文丽。
    陈文丽一闪,抓住了黄玉芬的头发,上辈子这个贱人可没少欺负她,现在她可不会客气。她一个耳光扇向了黄玉芬。黄玉芬挨了一巴掌,伸手也薅住陈文丽,毫不客气的反击。
    两个人互相薅着头发,直接打了起来。
    俩人你来我往,抱在一起,一起摔倒滚成一团,就这,还你挠我一下,我挠你一下,嘴上骂骂咧咧的。俩人打的火热,黄玉芬打向了陈文丽的胳膊,陈文丽手里的野兔呼啦一下就飞出去了,顺着山坡——咻!
    远远的丢出去了。
    不过现在俩人可顾不上兔子了,打的正火热呢!
    宝丫和绍勇正在下山往家走,两个小孩儿碎碎念:“那个姨姨,真的很可……啊!”
    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
    两个小孩儿双双一闪,一个兔子,啪叽,落在他们面前。
    ?
    两个小孩儿,小小的身体,大大的问号?
    这咋……天降肥兔?
    哪儿来的?
    两个小孩儿齐刷刷的回头,又纳闷儿的抬头看天。最后,俩小孩儿又对眼儿了,很快的,捡起来兔兔,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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