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和爱立去友谊商场了,还没有回来,你进来坐会儿吧?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姜蓉蓉摇头道:“不了,我下回再来吧!”
    “那我送送你!”
    姜蓉蓉忙摆手,像是有些受到惊吓地道:“不用,不用,我不过是路过这边,顺道来看看婶子,沈同志不用客气。”
    沈俊平微微皱了眉,他知道姜家给她安排了婚约,她似乎不是很愿意,此时见她这样子,定然是最近心思比较重,和她道:“姜同志,你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婚事要是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和我开口,我……我们毕竟是同事一场,也算是朋友。”
    姜蓉蓉先前面上还有些惊慌的神色,此时听了沈俊平的话,面色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温声道:“谢谢你,沈同志,要是有需要帮忙的,我会和婶子开口的。谢谢!今天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她好像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和平静,朝沈俊平挥挥手,就下楼了。
    沈俊平在二楼看着她出了大院的门,才进了家门,樊铎匀和他道:“大哥,不是来找你的吗?”
    “不是,是来找妈妈的,就是人看着瘦了很多,第一次看到,我心里都一跳。”
    樊铎匀有些不放心地道:“要不要再去问一问,这个点,总不会是上班路上,顺道来的,怕是有什么事。”
    沈俊平猛地拍了一下额头,“我怎么忘了,我是请假回来的,今天也不是周末,出版社也要上班的。”
    立即起身,批了外套道:“我去看看,家里你看一下。”
    樊铎匀又提醒道:“大哥,你带点钱。”
    然而等沈俊平追出来,已经没了姜蓉蓉的影子。
    倒是在公交站上看到了小妹和妈妈,爱立还奇怪道:“哥,你不会是来接我们的吧?”
    沈俊平忙把姜蓉蓉刚才来的事,和她们说了一下,沈玉兰和女儿道:“蓉蓉这个时间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
    爱立问道:“她是不是已经和藏叔平结婚了啊?”
    沈玉兰摇头道:“没有,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上周末去王家看了骁华的奶奶,和骁华也聊了两句,听说本来是中旬结婚的,蓉蓉忽然病倒了,住进医院里了,结婚的事,也只能往后推。”
    沈玉兰本来还想着,最近去看看姜蓉蓉的,又怕遇到姜家的人,平白惹了不痛快,就一直犹豫着,没有成行。
    有些不放心地和女儿.儿子道:“她这个节骨眼来找我,估计是想让我给帮帮忙的,”忙把手上的东西往儿子手里一塞,“不行,我得去看看,这姑娘和我投缘的很。”
    沈玉兰一看到姜蓉蓉,就想起她年轻时候走过的那些弯路。姜蓉蓉不来找她就算了,她也不好插手姜家的事,但是她既然来找了,沈玉兰可就不顾忌什么姜家不姜家的,她只知道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在寻求帮助,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爱立道:“妈,我和你一起去吧!哥,你回去吧,我和妈去就行。”她哥既然对姜蓉蓉没有想法,这种时候还是别出面了,不然人家姑娘因为自尊,都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沈俊平拿着一手的东西,动了动嘴,还没开口,妈妈和妹妹都已经又上了公交车,从他跟前消失了。
    第186章
    樊铎匀见沈俊平提着好多东西回来,问道:“大哥,爱立她们呢?遇上了姜同志没有?”
    沈俊平摇头道:“没有遇上,小妹和妈妈去找姜同志了。”
    樊铎匀皱眉道:“爱立和妈妈知道姜家的地址吗?”而且,就算知道,要是真和姜家人对上,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彭南之和姜靳川怕是恨毒了爱立和妈妈。
    他想到的,沈俊平这么会儿也想到了。可他是真不知道姜蓉蓉住在哪里,和樊铎匀道:“不然,我去一趟出版社,问问先前的同事们,知不知道她家的地址?”
    樊铎匀把象棋收了起来,“行,我陪你一起去吧!”他们明天就去申城了,贺之桢上午来信,说江省老家那边的人都已经到了申城,他们这边可不能临时出什么状况。
    樊铎匀拿了钱票就和沈俊平一起去了北省出版社,大家看到沈俊平过来,以为他是回来看看大家的,都笑着问他最近怎么样,沈俊平心里担心姜蓉蓉的事,直接问社长在不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就带着樊铎匀一起去了社长办公室。
    曹均看到沈俊平过来,忙问道:“哎呦,是俊平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沈俊平曾经是曹均最看好的后辈,因为沈俊平一直和他走得比较近,先前他被戴了帽子,俊平因为替他说话.鸣不平,也就跟着遭殃。
    曹均恢复工作以后,很快就在单位里重新提了沈俊平的问题,准备给他摘帽子,没想到刚好沈俊平下放的矿上也来了公函,商讨给他摘帽子的问题,两边一拍即合。
    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得意门生,最后竟然没有回出版社来,而是选择待在了宜县银矿上,曹均曾经还特地去沈家拜访,和他为此事详谈了一番,见他打定了主意,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放手。
    现在见他工作日到出版社来找他,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有什么事?毕竟,如果是私下拜访的话,沈俊平是知道他家在哪的。
    沈俊平担心着姜蓉蓉那边出事,也没有瞒他,开口道:“曹老师,今天姜蓉蓉来我家找我母亲,我母亲刚好外出了,两边没有遇上,后来我母亲担心她出事,就急着赶过去了,我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情况,但是不知道姜家的地址,不知道您这边可否帮忙征询下人事部的意见,能否查下姜同志的档案?”
    他这样急切,曹均心里就微微一动,姜蓉蓉已经请了半个月的病假,社里只当她是身体不适,难道背后还有别的事吗?此时也来不及多问,立即站了起来道:“我现在就带你去人事部。”
    社长亲自把人带过来,又说事情比较紧急,虽然沈俊平没有明说,但是大家听他话音,都猜到可能是担心姜同志想不开,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悲剧,所以人事部那边很快就把姜蓉蓉的档案找了出来,查到亲叔一栏里叔叔的地址,是仁民路谷雨巷子333号。
    沈俊平知道了地址,正准备和樊铎匀一起离开,不想社长助理小秦过来和曹社长道:“社长,姜蓉蓉同志的家人过来了,带着姜同志的委托书,说因为她一直卧病在床,特地来代她开结婚证明,两家人想在元旦第二天把结婚证领了。因为不是本人过来,所以我特地来请示您的意思?”
    平时这事,都是小秦代社长审核和盖章的,但是这回毕竟不是本人来,再者,他刚刚隐约听到沈俊平此次过来,就是为了姜蓉蓉的事,所以他一点不敢马虎大意,特地来问一句。
    沈俊平忙道:“曹社长,您可千万不能给这证明盖章,姜蓉蓉同志本人并不愿意。您不信的话,等回头她回来上班,您一问便知。”现在领结婚证,只要手续.材料齐全,是可以委托代办的。
    他和杨冬青的离婚证,就是由母亲带着委托书和相关证明去办的。
    曹均不由一惊,立即皱了眉头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家长违背她本人的意愿,让她嫁人?这可是知识分子家庭,还会犯这样的错误?”又问助理道:“来的是谁?”
    “说是她婶子,还给我看了她的工作证,是市委办公室里的同志。”
    曹均转身和沈俊平道:“行,你快去姜同志那边看看,好好劝劝,我这边今天是不会在证明上盖章的,明天我就让工会的同志去姜家看看姜蓉蓉,听听她的意见。”
    沈俊平立即松了口气,忙和曹社长道谢。
    曹均望着他,有心想问他和姜蓉蓉的关系,但是想着事情紧迫,也没有问出口,让他先过去了。临走前,又嘱咐沈俊平道:“让姜同志不要着急,她是有组织有单位的人!”
    自己则跟着助理来见姜蓉蓉的婶子,彭南之听是姜蓉蓉单位的社长,立即把需要盖章的结婚证明递了过来,温声道:“社长好,这是姜蓉蓉同志托我来办理的,孩子们想挑个喜庆的日子把结婚证领了,但是她最近病得严重,不便亲自过来,我就代她跑一趟。”
    曹均并没有接过来,而是摇头道:“这位同志,不是我不通融,是开结婚证明这事,是有公章制度的,需要本人亲自来办,不能委托。还请您谅解。”
    彭南之脸上的笑容一时有些维持不住,仍旧不死心地道:“社长同志,我是在市委办公室工作的,定然不会说假话,俩个孩子情投意合,早就定了亲,现在不过是想着挑个好日子先把结婚证领了,您看给通融通融呗!”
    曹均仍旧摆手,“这位同志,你自己既也是公职人员,想来对这些政策更了解一下,你怎么能带头破坏规矩呢?这可不行,这份证明只有姜蓉蓉同志亲自拿过来,我们才会考虑给不给盖章。”
    姜蓉蓉亲自过来?彭南之心想,要是蓉蓉愿意过来,她何必跑这一趟,这丫头犟得很,前头还看不出来,最近这一个月可在家里闹得凶,竟然还想偷偷报名去支援边疆建设!
    现在又装病,不肯办酒席,她和老姜商量了下,酒席办不办都不要紧,关键的是得把结婚证领了,只要领了结婚证,姜蓉蓉和藏叔平的婚事就是尘埃落定的事了,后面姜蓉蓉再折腾,也是他藏家的事,和他们姜家没有关系。
    本来瑶瑶嫁给军区王参谋长家的儿子,他们父亲俩后面不行就投奔女儿女婿去,但是没想到的是,王家竟然在这个节骨眼悔婚了。
    现在蓉蓉这边的婚事一定要保住,不然结亲不成,反而还和藏家生了嫌隙。
    彭南之又和曹社长磨了两句,见人一直不松口,也不敢再待下去,只说,明天就让姜蓉蓉来盖章。
    出了出版社,彭南之已然一肚子气,立即就坐了公交车,准备去医院把姜蓉蓉好好骂一顿,她们夫妻俩养了姜蓉蓉快十年,现在又给她介绍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她反而不知感恩,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好像她们夫妻俩多对不起她一样!
    彭南之越想越气!
    而沈家母女俩并不知道姜蓉蓉这半月来,一直在住院的事,俩人坐了公交车,就往姜家去。先前爱立听序瑜提过,说姜家就住在她家附近。但是具体的住址并不知道,母女俩准备先去序瑜家问个情况。
    没想到,在半路上,爱立忽然看见有个穿着灰色短棉袄的姑娘坐在路边,望着旁边的一棵树,目光有些凝滞。
    忙拉住了妈妈:“妈,那是不是姜蓉蓉?”
    “是!”
    母女俩立即在附近一站下了公交车,沈玉兰一路小跑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姜蓉蓉的胳膊,“蓉蓉,你怎么在这啊?我刚回来就听俊平说你来过,孩子,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沈爱立很快也赶了过来,见真是姜蓉蓉,心里都一惊,面前的姑娘瘦得都有些骇人。她刚就是看背影有些像,现在看到正面,才发现原先还有些圆润的人,现在瘦得就剩骨架一样,加上姜蓉蓉本来个子就高,越发显得视觉冲击强烈。
    可想而知,这一个月她饱受了怎样的心理煎熬。
    姜蓉蓉望着面前的沈玉兰和沈爱立,见她们都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心里微微一暖,眼泪瞬时就止不住,低了头轻声道:“婶子,我怕!”
    沈玉兰忙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孩子,你和婶子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姜靳川夫妻俩强迫你嫁人?”
    姜蓉蓉也不想在她们跟前哭,只是眼泪抹了又出来,竟然是怎么都止不住,沈玉兰递了一块手帕给她,“没事,没事,有什么事婶子能帮的,婶子肯定帮你!”
    姜蓉蓉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强自把眼泪止住了,哽咽着道:“婶子,我本来想去边疆,但是给家里发现了,和市里分管这件事的领导打了招呼,说我和奶奶相依为命,老人年事已高,随时都会撒手走了,让那边无论如何不能给我批,我现在逃都逃不掉。”
    姜蓉蓉的情绪,早几日就在崩溃的边缘,现在听到沈玉兰轻声细语地问她,心里的委屈.不甘.惶恐,一下子都冒了出来,断断续续地和沈玉兰道:“婶子,藏叔平昨天来医院看我,说喜酒我要是不想办就不办,但是不管我能不能出院,下个月2号都会去婚姻办事处把结婚证裁了,我……我怕他,我一对上他的眼神,身上就忍不住发抖。”
    藏叔平每每看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先前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等沈爱立告诉她,他弟弟藏季海有心理问题的时候,她才恍然发现,不是她自己疑心病重,而是藏叔平看她的眼神,确实透漏了这样的讯息出来。
    今天上午,婶子递给她一堆医药费的单子,又让她在一张欠条上签字,说家里现在境况不好,这次她住院,又是单人病房,又是看护的,花了不少钱,让她婚后记得还。
    她当时听得心里不舒服,想也没想,拿起笔就签了字。等签完才发现不对来,纸得的第一面是欠条,第二页却是结婚证明,刚刚婶子把第一页纸往前抽了一点,她签在了第二页上。
    心里立即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来她还奇怪,藏叔平说领结婚证,可是她还没找单位开结婚证明,怎么领证?
    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虽然她早前就防了一手,将自己的重要证件都藏在了自己贴身的衣服里,但是只要单位和街道办给她在结婚证明上盖了章,就算少一两样证件,藏叔平的结婚证怕是都能领下来。
    她急得立即在病床上都躺不住,她要是真和藏叔平结婚了,这条命怕是都葬送到了藏家去。也就是到了这时候,她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如果她不逃,不要说下半辈子,就是一年她也未必能熬得下去。
    中午等看护去食堂给她打饭,她自己偷偷地换了衣服,坐了公交车到沈家去。
    她想不到别人,只想到了沈婶子,她想这时候如果还有人能救她,只有沈婶子了。没想到的是,沈婶子竟然不在家,反而碰到了沈俊平,面对他的关心,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自己的处境来。
    爱立忙道:“蓉蓉姐,你别怕,我现在陪你去人民委员会那边,他们要是真不批,咱们就直接让边疆那边给你们单位寄公函来。”
    姜蓉蓉眼睛一亮,“爱立,可以这样吗?”
    爱立回道:“我有个哥哥就在那边支援建设,我今天就给他拍份电报,说你自愿前往边疆支援祖国的建设,但是这边人民委员会不批,请他帮忙问下,能否让建设兵团发份公函来,就说已经收到了你的报名信息,特寄征调函来,到时候你再拿着这个去市里,他们肯定给你批!”
    现在支援边疆建设,是国家大力支持的,只要姜蓉蓉本人愿意,单位也没有意见,人民委员会没有理由不给批,不然姜蓉蓉完全可以上访,说办事人员阻挠社会主义建设。
    姜蓉蓉听到她们给出了这样的主意,心里立时就定了下来,情绪也缓了些,和沈家母女俩人道谢,“婶子.爱立妹妹,真是谢谢你们,我本来都想着,大概一条命都交代在藏家了。”
    沈玉兰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要瞎想,你又不欠他藏家的,你叔婶答应了人家什么,让你叔婶自己去还去。”
    顿了一下又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你不过是吃了几年他家的米粮,你叔叔不还是你奶奶养大的,他还的是你奶奶的恩,你被听他和你扯那些有的没的。”
    姜蓉蓉轻轻点了头,她现在已经不想听叔婶的,把自己赔进去。但是情感上,又做不到将叔婶的事抖到市里去,毕竟叔叔将她从老家接出来,供着她读中学.读大学是真真切切的,而且奶奶年纪确实也大了,她要是去市委里举报,老人家怕是第一个受不住。
    爱立忍不住问道:“蓉蓉姐,你都瘦成这样了,你叔婶也没有改变主意吗?那姜瑶呢?她嫁了吗?”
    姜蓉蓉摇头,“瑶瑶定亲的那家,反悔了,所以叔婶这边对我和藏家的婚事更为上心一些。”就差按着她头,把她往藏家送去了。也就是现在是新时代,她也是有单位的人,不是藏叔平和叔婶能随便搓圆搓扁的,但她投鼠忌器,反而让自己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她自己能想到的,就是逃离这里,远离叔婶和藏季平。
    爱立又和她道:“蓉蓉姐,边疆那边条件很苦的,男同志刚去都很难适应,你真要想清楚了,一旦过去了,不是想回来就回来的。”
    姜蓉蓉摇头,“我不怕,我自小在农村里也经常帮着奶奶下地干活,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不怕种地,不怕干农活,也不怕边疆的寒暑,她只希望自己能得到自由。
    爱立见她主意已定,就带她去了市里的人民委员会,找到了支边的窗口,姜蓉蓉递了自己的证件过去,和工作人员说想去支援边疆建设。
    这边的工作人员,是被姜家和藏叔平打了招呼的,一看到姜蓉蓉,就有些不高兴地道:“你这女同志,怎么又来了呢?你家里不都说了,老人年事已高,时间门不多了吗?而且你这又是有正经单位的,干嘛一个劲地想往边疆跑呢!”
    爱立拉了姜蓉蓉过来,问里头的工作人员道:“难道不是自愿就行了吗?同志,她是身体不行,还是成分不行?别的人怎么不见你问她们的家庭情况?难道你们对志愿者还分两套标准吗?她奶奶还有儿子.儿媳.孙女.孙子在跟前照顾着,她哪一点不合要求?”
    里头的女同志,顿时急红了脸,“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事都已经和她交代清楚了,咱们还来呢!”
    爱立不客气地道:“支援边疆的政策是你制定的,你说不行就不行?行,那我倒要去市委问问,今天这事,是不是就是同志你做主就可以的!”
    爱立说着,就拉着姜蓉蓉走,窗口里头的女同志急得立即站了起来,让她们等一等,说给她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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