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置于颌前,左手微微前伸,右手贴在颌边,左腿稍置于前,右腿在后,重心三七分,这是标准的拳势。
    别看老当壮,可他的步伐却很灵活,当对方的拳头袭来时,他身体向另一侧闪了闪,然后立刻调整脚步,稳住重心。
    很多人以为华夏武术讲究下盘稳,最好能像树根一样扎在地上,最厉害的就是能别人推不动,打不动,但其实不然,真正的格斗讲究的是“活”,华夏武术起源于战场,所以也是如此,最稳的下盘不是打不动,而是能稳稳地挪动脚步。
    克劳斯重拳猛击老当脸部,每一拳都带着能打碎砖头的力量,凌厉威猛。
    老当伸手格挡,双手宛如坚不可摧的城墙。
    随后克劳斯的连续出拳,速度快得观众们都看不清。
    好在老当不是一味地格挡,只见他找准空隙,突然略微下蹲,抬拳向上攻击克劳斯的下颌。
    克劳斯迅速用左前臂格挡,老当顺势将他的手往下压,再伸出右腿锁住对方的左腿,用大腿的力量将之往下压,然后老当扭住克劳斯的手臂,这是一种拧劲,就是把人的手臂当成毛巾一样扭。
    克劳斯为了顺应这股扭力,身体微微往后靠,这给了老当机会,他立刻用另一只手环住克劳斯的腰往下摔。
    克劳斯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华夏这一方的人大呼一声“好”,就连直播间观众都大呼“牛逼”。
    全武却低声暗道:“不好,老当被骗了。”
    尤其是老当没有顺势而上,压住对手,这给了对手可乘之机。
    全武很是焦急,一个劲地捶打掌心。他知道这和老当缺乏擂台格斗经验也有一点关系。
    克劳斯对战经验丰富,在察觉到拳头无法攻击到灵活的老当后,干脆改用贴身打法,也就是他同样擅长的柔术和摔跤。
    果然,在克劳斯倒下后,他马上使用挂腿,即用双腿锁住老当的右腿,别着老当的关节,这与华夏武术里的拧筋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当被绞得身体后仰,这个姿势,他根本没法向下攻击克劳斯。
    巨大的疼痛感直窜老当的脑门,他痛得眼前发黑,随即向后倒去。
    克劳斯立刻跨开腿,骑在老当腰腹部,以身体的力量钳制住对方,然后开始使劲挥动右拳击打老当的面部,至于他的左手则用于防范老当的还击。
    老当双手护住头,靠着腰腹的力量扭动上半身去躲避击打,同时也使劲希望能将克劳斯顶开,然而他还是生生挨了好几拳,顷刻间,鲜血从他的鼻腔和嘴巴里流了出来。
    克劳斯有些得意,同时连续进攻后,他也需要短暂的调整。
    老当找准机会,猛地起身抱住克劳斯,以身体束缚住他的双手,两人缠在一起,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随后就像溶不到一起的水和油一样,分开了。
    两人再次站起身,克劳斯继续摆好架势。
    一开始,老当也站直了,可他头脑有些昏,一时没有站稳,右脚往下软了软。
    克劳斯一拳挥出,狠狠打在老当的脸颊上。
    刹那间,老当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只剩下“滴——”的耳鸣声,眼前的人成了虚影。
    他无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汤卡和沈予微赶忙上前,一个扶住他,一个握住他的手腕,查探他的心脉。
    老当强撑着,口齿不清道:“我、我还能再上。”
    沈予微断然道:“他不能再上了,要送去医院。”
    “我、我可以!”老当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输!我不能输!”
    汤卡不可能拿老当的命去搏,只能站起身,咬牙道:“第一战是我们输了。”
    老当抓着汤卡的衣服,痛苦又急切地喊了一声:“师兄!”
    汤卡低下头,决绝道:“师门的荣誉固然重要,可你更重要!”
    这个高壮的大汉一下就红了眼圈,是他没用,是他学艺不精!
    【就这样?输了??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
    【好丢人,被上门挑衅还打输了。】
    【我真想把前面的键盘侠扔马桶里,直接冲去太平洋喂鱼。】
    【就是!对方是世界冠军,大满贯选手,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总比你们这些只会打字说话的人好。】
    【还是赶紧去医院吧,这伤看着都胆战心惊!别出什么事的好。】
    【大哥,命要紧啊,不要倔强了!你能打一场已经很厉害了!】
    不管网上的人说什么,真正和老当决斗的克劳斯还是挺佩服应战的对手的。
    他学着华夏人的模样,朝老当抱了抱拳。
    汤卡将老当交给其他师弟,让他们尽快送人去就医。
    第168章 我想救他
    随后汤卡站到赛场上,他的对手是昂登。
    大船上,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勾着红唇,得意道:“看来您的徒弟输了呢,还输的很惨,汤先生,您看要不要这样,只要您答应我的条件,我就马上吩咐手下,让您的徒弟连赢两场,既保住您归元拳的威望,也保住您徒弟的命。”
    汤一衍合着眼睛,不停转动着手腕的十八子,轻声道:“威望、名利之流和人命比起来,不算什么。”
    狐狸女人面色一喜:“看来是有得谈了?”
    汤一衍睁开眼,直视狐狸女人:“然,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也就是说,对汤一衍来说,他要守护的秘密比命更重要。
    狐狸女人咬牙切齿地冷笑两声,道:“好,很好。那就先用你的徒弟和你的门派当前菜吧!”
    汤一衍捻十八子手串的手顿了顿,随后他又神色如常地继续捻着菩提子。
    汤卡和昂登有几分相似,都是皮肤黝黑,身形偏精瘦,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
    昂登脱下外套,赤裸着上半身,光脚站在地板上。
    这是打斗兽场人的习惯,因为贴身的衣服随时可能会成为敌人手中勒死自己的武器。
    别看昂登瘦,当他脱掉外套后,饱满的肌肉就像坚硬的石头,一块块呈现出来,而他小腿处的肌肉更是扎实如榔头,最可怕的是他身上纵横交错地布满了许多疤痕。
    汤卡瞳孔猛地一缩,可以想象这些年昂登受过多少苦。
    昂登的双手紧紧缠绕着麻布,一来是为了保护自身关节,二来麻布还藏着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普通的击打都是肉对肉,可麻布不同,其粗糙的纹路也能对敌人造成伤害。
    汤卡按下凌乱的心神,调整着呼吸,让气息游走在四肢百骸,充盈着身体。
    昂登两条腿像弹簧一样不停变换,虚实交换,他率先发起进攻,一条腿像刀侧劈向汤卡的腹部。
    其他人几乎都没有看清昂登是怎么靠近,又是怎么抬腿的,然而即使是那么快的速度,还是让汤卡挡下,随后他也向前袭去。
    昂登却灵活地退开,接着他又是几个连踢,就像风扇的叶子打在肉上一样,“啪啪啪”作响。
    汤卡挡下了他的每一次进攻,甚至一拳击在昂登的下颌处。
    弥漫的鲜血味让昂登兴奋起来,他眼睛都亮了,他时而扫腿,时而用拳,阵阵劲风中都带着浓浓的杀气,不断攻击着汤卡。
    汤卡在适应了对方的攻击节奏后,抓住破绽,在昂登再次挥拳袭来时,他抓住对方的手腕,往外一扣。
    昂登立刻抬起膝盖猛地击向汤卡腹部,汤卡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他的攻击,立刻收腹含胸,使气力充盈腹腔和肋部筋膜,形成保护罩,同时将左手打横,利用下坠之势格挡住昂登的膝盖肘击。
    两人又打了约摸数十个回合,最后汤卡身形一晃,脚步敏捷,整个人像贴着地一样行走,并迅速绕到昂登后方。这是归元门里一种极其特殊的步伐,像水波的流动。
    汤卡一只手勾住昂登的脖子,一只手拧着昂登的左手,同时抬腿以膝盖攻击对方的后腰,接着他顺势将人往后一拉,将人摔在地上。
    昂登的手一直在地上磨蹭,让粗麻沾满细小的砂砾,随后他猛地抬手攻向汤卡的太阳穴。
    汤卡用家乡话,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昂登。”
    昂登愣了愣,望着汤卡的眼睛,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正是这一愣让他失去了反击的机会。
    埃斯蒙德不知道场上发生了什么,他在心里暗道奇怪,怎么他给汤一松的药没有起效,汤卡气力还在?难道对方没有喝水?还是汤一松动手的时候被发现了?
    他扫了一圈,的确不见汤一松的身影,看来不能把希望放在那软骨头身上了,于是他朝医护使了个眼色,医护连忙过去说要检查昂登的伤势。
    汤卡闻言,立刻松开对昂登的桎梏。
    【这算我们赢来吧?】
    【还不算,需要对手认输才行。】
    医护人员在检查时,埃斯蒙德的人围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替他挡住直播镜头,然后医护人员快速为昂登注入药物,并假模假样地问:“你能打吗?”
    昂登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肌肉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没有回答医护人员的问题,而是仿佛满血复活一样,噌一下站了起来。
    虽然这药物之前经过几次实验,可人和人之间还是有个体差异的,他哪知道昂登会不会发疯连他们都揍!医护人员赶紧带着人撤退。
    昂登的视野里只剩下汤卡这个猎物。
    汤卡疑惑地用家乡话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汤卡脸上的血刺激到昂登,他握紧双拳,肌肉暴涨,筋与肉犹如一条条虬龙,随后他如同发狂的丧尸,冲上去对着汤卡就是一顿猛揍。
    直播间里的人纷纷发出疑问。
    【卧槽?这好像嗑了大力神药一样,太恐怖了吧。】
    【赛亚人附身?】
    【我还以为我们要赢了,没想到还有反转?】
    昂登的攻击比刚才更具爆发力,每一次攻击都仿佛要撕碎眼前的人。
    麻布包裹的拳头打中汤卡的脸颊,尖锐的沙砾划出斑驳的血痕,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汤卡的牙齿已经被鲜血浸透,汗水和血混在一起,从额前滑落,就好像流下血泪。
    汤卡猜到肯定是刚才的医护人员对昂登做了什么,他不断防御并开始反击。
    可昂登的力气好像无穷无尽,甚至也感受不到疼痛。
    普通人和嗑了药的人到底不一样。
    汤卡力竭时,被昂登抓住了头发,昂登按着他就是要往死里揍,喉咙里不断发出猛兽般的“嗬嗬”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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