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过来,”万妈妈心情好,也没对潘月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奶奶给你买了红肠,没加辣椒的那种。”
    听她自称奶奶,潘月嘴角猛抽,怕自己表情引起对方怀疑,她索性进卫生间继续干活儿了。
    洗了这么一下午,她感觉自己的手都没有那么黑了,这算是她今天唯一比较欣慰的地方。
    好不容易把所有衣服都晾好,家里最后一个衣架也用完了。
    潘月忍着腰酸背痛回到客厅坐下,看着舒舒服服坐在那吃橙子的万妈妈问道,“妈,您报了哪个团,什么时候去旅行啊?”
    “还没决定好呢,”万妈妈慢悠悠地打开电视,“这一出去就是几个月,那不得好好选选?今天有两个团,可里面都有和我不对付的人,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老板说让我等下一波团。”
    潘月没想到她出去这么久,结果一点事都没干完!
    “这个旅行社不行,咱们就找另外一家呗。”
    潘月劝道。
    “那不行,”万妈妈坚定地拒绝了,“我和门口旅行社的老板也很脸熟的,我要是去别家旅行社了,那不就得罪这个老板了?多不好啊,不过我也没忘记你的孝心,今天我在外面好好宣扬了一波你对我的好,好多人都羡慕我呢。”
    潘月并没有被安慰道。
    她最怕的就是把钱给了对方,结果人家攥着钱不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那我帮您注意点,有合适的团就给您报上去。”
    “我有老板的联系方式,用不着你费心,哟,都快五点半了,快去做饭,今天是周五,长江下午有体育课,肯定运动大,饿得也快。”
    万妈妈冲她挥了挥手,像是打发小仆人似的,让她赶紧去干自己的活儿去。
    潘月:......
    她真的比老妈子还要像老妈子!
    “西门淼,”万素兰拿着一文件出来,“这个方案不错,你开始做吧,另外有什么资金需求,你跟财务那边申请。”
    “好的。”
    西门淼起身接过文件。
    等万素兰提着包走人后,他被赵城等人拉住,“走,去喝一杯。”
    虽然是第一天来,但是他们相处得还不错,所以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不叫万姐吗?”
    西门淼看向已经门外已经扫了小黄车的万素兰,低声问赵城。
    “万姐家里最近有点事,下次聚的时候咱们再喊上她,”赵城说。
    “这样啊,”西门淼点头,跟着大伙儿下班了干饭去了。
    【你见到你师兄了?】
    万素兰刚回家,就被小白围上来问道。
    【嗯,他在我公司上班,】万素兰换好鞋子,【怎么了?】
    小白看了眼正在炒菜的潘月,【那你还能这么淡定?】
    【我得完成任务啊,】万素兰翻了个白眼,拒绝了万长江递过来的橙子,【再说了,师兄他既然已经在我的公司里了,那我能让他随便跑掉?】
    小白闻言一噎,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姑姑,我们周一不上课。”
    万长江跟万素兰说。
    “有活动啊?”
    “嗯,要去烈士墓林,”万长江点头。
    潘月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闻言立马道,“妈妈给你准备小白花吧。”
    “不用,老师让我们自己折,”万长江摇头拒绝了,“每年我都是自己动手的,这是我们的心意。”
    “我帮你还能多折一点,”潘月积极道。
    “吃饭吧,”万素兰打断她的话,“没听见孩子说不愿意吗?老这么纠缠他干什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素兰,我到底是你嫂子,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伤人的语气跟我说话啊?我很难过的。”
    潘月红着眼道。
    她的余光瞥了一眼干饭的万长江。
    结果万长江却说,“妈你误会了,姑姑不是对你有意见,她说话一直都是这种语气,你别误会,是不是啊奶奶?”
    “可不,”万妈妈使劲儿点头,“也就是不熟悉你姑姑性子的,才会以为你姑姑在凶人呢,其实你姑姑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没别的问题。”
    潘月闻言只是抽了张纸擦了擦眼泪,然后又只吃了一小碗便不吃了。
    万长江他们三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一点菜都没有剩下。
    潘月看着那干干净净的盘子,心里冷哼一声:嘴上说她这个做的不好吃,那个做的不入味,结果呢?这几人吃得比谁都多,跟叫花子似的。
    “你妈烦死人了,她对你也没有那么好,你别什么都信她,听我和你奶奶的话最好。”
    等潘月洗好碗刚要进客厅时,就听见客厅里万素兰这么叮嘱着万长江。
    “素兰你小点声,万一被她听见了不好。”
    万妈妈劝道。
    “没事儿,厨房离客厅这么远,再说了,咱们家热水器的声音那么大,她洗碗呢,听不见我们这边说什么。”
    万素兰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万长江瞅见潘月的影子后,对万素兰和万妈妈使了个眼色。
    万素兰的声音更大了,“你妈妈就是个扫把星,嫁给你爸,你爸没多久就出事了,她说自己出去打工,我看未必,肯定是在外面跟人结了婚,结果生不出孩子,然后就想到你可以给她养老,所以跑回来了,真是个厚脸皮!”
    “真的吗?我妈妈真是这样的人啊?”
    万长江故作惊讶。
    “可不,你听姑姑的准没错,姑姑能骗你吗?”
    “好,我听姑姑的,没想到她是这种人。”
    潘月听得浑身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气愤。
    她不就是没给万素兰那么多钱,怎么对方还在孩子面前这么说她呢?
    她回来是有目的,但、但也没有对方说的这么差,至少她给了这个家不少钱!
    正当潘月想要过去争执几句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万长江快步去把门打开,“奶奶,姑,是立信找我出去打篮球。”
    门外的李立信抱着篮球等他。
    “去吧,”万素兰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打完球要是饿了,就去买点吃的。”
    “谢谢姑,”李立信嘴甜得很。
    两个孩子刚走没多久,潘月过去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万素兰,“隔壁那孩子我也听说了几句,读书不行就算了,还经常去打游戏,这样的孩子,你怎么放心他和咱们长江一起玩儿呢?这不是让他带坏咱们长江吗?”
    “你有嘴你自己阻止呗,”万素兰翻了个白眼,“别人都走了再说这种话,下次长江要出去,你直接拦住就行了,至于马后炮吗?”
    说完也出门去网球馆了。
    潘月就坐在餐椅那哭,“妈,我真不知道我回来到底是错还是对,孩子不亲近我,素兰也不喜欢我,你说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搬出去住,”万妈妈没有被她的眼泪所迷惑,“你搬出去了,事儿就少了,不过你记得每天过来做饭洗衣服拖地啊,这是你做长嫂的责任与义务。”
    “……妈,您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我好歹给了您几万块钱,想着送您去享几个月的福,您就不能站在公正的角度为我说几句话吗?”
    潘月忍不住看着她质问道。
    “你才给多少钱啊?五万块钱你让我对你和对我姑娘那么好,你是不是做梦呢?”
    万妈妈这会儿都不需要演了,那是气得脸都红了,“自打素兰大学毕业后,她每个月都往家里寄钱,买吃的,喝的,用的,长江的学费,生活费,伙食费,都是她寄回来的,后来她在这边有房子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把我们祖孙接过来享福。”
    “不说别的,就为了长江能在这读书,你知道她跑了多少地,托了多少人吗?你凭什么说她!我告诉你,你这么多年没回来,我没把你赶出家门就不错了,你还想挑拨我和素兰的感情,你什么东西啊你!”
    “妈,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激动啊,”见她气得快要把自己赶出去似的,潘月赶紧服软,“我错了行吗?我就是着急,为什么长江不愿意和我亲近呢?妈,您就看在那几万块钱的份上,给我出出主意呗。”
    “我能出什么主意?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自己就知道亲近你了。”
    万妈妈起身带着小白去隔壁串门了。
    潘月烦躁地在客厅走了走,她对那小崽子还不够好?
    先是拿出一张三十万的卡,然后来这两天不是干活就是洗衣服做饭的,饭菜还都是按照他们的喜好来,比很多亲妈都好了吧?
    潘月思来想去后,便觉得是自己没有为万长江单独做一些让他感动的事,于是她来到万长江的房间。
    万长江的房间是三间卧室中最小的,他人小,也占不了什么空间,床呢上下床,是原房主的,很多家具对方都没带走,全部送给了万素兰,所以万素兰见东西都还能用,便没换。
    他睡的上铺,下铺放着一些书,还有一些叠好的衣服等。
    挨着窗户的边上还有一张一体书桌,上面是书柜下面是书桌的那种,书柜上全是书,书桌上此时放着万长江的书包,以及他刚才拿出来背诵的语文书。
    潘月走进去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个房间非常简单,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的衣服也不是很多。
    想了想后,潘月决定趁着明天周六,带着万长江去买些衣服裤子还有鞋子什么的。
    “万长江,你亲妈回来后对你好吗?”
    打完篮球的二人去买了几根红肠和两瓶饮料,坐在小区的长凳上说话。
    李立信这两天一直在听爷爷奶奶说起万长江的亲妈怎么怎么的,于是就问万长江。
    万长江咬了一口红肠,“怎么样算好?怎么样又不算好呢?”
    “这个问题蛮复杂的,”李立信用自己的亲妈举例子,“你觉得我妈对我好吗?”
    “有时候挺好的,有时候……”
    万长江想到李妈妈打李立信打到什么话都骂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摇头。
    李立信笑了笑,仰头看向夜空,“我爸爸还好,我妈妈觉得我是个失败品,什么意思呢?就是明明他们那么聪明,小时候那么乖巧,为什么我不是这样的呢?”
    “我成绩差,不管他们怎么给我补课,我总是不开窍,把他们气得老吵架,后来他们受不了了,也怕我会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于是我就到爷爷奶奶家住下了。”
    “爷爷奶奶对我很溺爱,但他们也有原则,我去网吧,他们生气,却不会打我,一直跟我说道理,说未来,万长江,我就是觉得我妈其实喜欢的不是我这个儿子,是一个满足她各种幻想的儿子,如果我以后有了弟弟或者是妹妹,我就是她心里彻底的失败品,永远也不会被她当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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