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朕以为自己足够长情,能够等一个人?,等上两年,但在今时?今刻,朕发现,自己已然不是?少年,很?多在过往看起来轰烈的?事,今时?回溯过去,就像是?一场稚子?儿戏,算不得数的?。”
    温廷舜眸色定格在了?遥远的?远空处,他?对赵珩之之所言,并不感到意外,抑或是?说,是?在情理之中。从今夜赵珩之选择宣召他?,而非温廷安,从那时?起,温廷舜在心中就确证了?这般一桩事体,他?觉得,赵珩之的?心绪发生了?一些变化。
    当下,只听赵珩之继续说道:“朕畴昔对她心存执念,但后来,朕发现,光有执念,还远远不够。”
    赵珩之徐缓地抬起了?眸心,一错不错地望定温廷舜,倏然之间,很?轻地笑了?一下,笑色难掩苍凉与冷冽,他?用一种平和深寂的?口吻,对他?说道:“这一局,是?朕败北了?。”
    温廷舜喉结陡地一紧,眼睑深深地垂落下去,月色散落下去的?皎洁辉光,如一枝细腻的?工笔,描摹出他?眼睫的?秾纤轮廓,并及鸦黑邃深的?睫羽,浅绒绒的?睫毛上下轻轻扇动,衬得他?的?五官轮廓,温实而又?立体。整个人?看上去,端的?是?峨冠博带,身临玉树。
    赵珩之话锋一转,道:“不过,距离两年之约,且不足一年半的?光景,虽然从她的?立场与角度而言,朕与温卿之间,确乎是?伯仲已晓,但在朕的?立场上看来,朕还有一年半的?时?光,可以去追求她,不论她对朕的?态度如何。”
    赵珩之适时?退开一些距离,很?轻很?轻地拍了?拍温廷安的?肩膊,凝声道:“是?以,温卿,你需要懂得『骄兵必败,哀兵必胜』的?道理。”
    温廷舜狭了?一狭眸心,削薄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极细的?线,瞳仁淡寂如平湖,敛不入一丝一毫的?光线,袖裾之下的?一截骨腕伸出来,左手拇指细微地摩挲着右手的?虎口,晌久,他?饮啜下了?酒盏之中的?最后半盏酒,淡声说道:“兹事隶属于?微臣的?家务内事,就不劳皇上费心了?。微臣如何待人?,心中只有定数。”
    赵珩之亦是?给自己重新续上了?一盏酒,以手支颐,迩后哑声道:“温卿且退下罢。”
    赵珩之这是?打?算一人?独酌了?。
    温廷舜未再叙说闲话,当下告了?别礼,一个人?离开了?大殿。
    虽然他?与赵珩之谈了?很?多话,但在实际情状当中,尚不足一个时?辰。
    温廷舜归心似箭,速速回至行将开拔北上的?官船上。
    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念,攫住了?他?,他?觉得掌心腹地在隐微地泛散着一圈痒意,就连齿根、喉腔、心壁,亦是?在弥散着一种绵长的?痒意,喉头变得干咳。
    温廷舜想去见温廷安,他?想要立刻去见到她。
    意欲亲吻她,意欲抱揽她。
    甚至是?,将她倾轧在怀中,深深感受她的?体温和气息。
    -
    不到一个时?辰,温廷舜便是?抵达运粮的?官船,见着了?她以后,将她揽入怀中,深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但不知为何,他?却是?发现小姑娘变得有些奇怪,一副心事重重的?面目,温廷舜即刻觉察到了?一丝端倪,什么都没?问?,等她主动说。
    温廷安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了?她想对他?问?的?事。
    床帐垂下了?半透明的?帐帘,沉寂的?夜隔绝在外,虚化成了?一片影影绰绰的?光影,帐帘内,光色并不那么敞亮,彼此的?实质被昏暗湮没?,在这般的?一片光景当中,姑且只有轮廓是?极其明晰的?。
    接着,响起了?一阵衣带渐宽的?簌簌声。
    她徐缓地剥离他?身上的?官袍衣衫,细长的?指尖描勒在他?的?胸.膛处,俄延少顷,她的?指腹便是?感知到了?那一片硬韧结实的?皮肤上的?,一些凹凸不平的?伤痕。
    甫桑所言不虚,在过去大半年,温廷舜差点命悬一线。
    第212章
    两人俨似沸点极低的?水潭, 一次肌肤相触,一次眼神交汇,便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彼此点燃。
    只不?过, 温廷舜觉察温廷安的思绪有一些异况, 他离开官船进宫面圣的?时候, 她还是一切如常,但他离宫归船之时,便是在她身上嗅出了一丝端倪,觉察她的?一行一止, 总归有哪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毕竟,以他对温廷安的?熟知与?了解,她很?少会主动撩拨他, 在以往的大多数肌肤相亲的?时刻当中, 一般都是他主动,以及是他来?主导所有的?局面。
    在一片红烛翻浪的?朦胧光影之中, 他揪住了流连在他胸.膛前的纤纤素手,一错不?错地凝视温廷安, 修直凉腻的?指腹,自上而下抚摩住她的面容,指尖如一枝细腻的?工笔,巨细无遗地描摹出她的?轮廓, 俄延少顷, 温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但温廷安答非所问?,她整个人是一副心事重重的?面容,秾纤雅炼的?鸦睫徐缓垂落而下, 目色的?具体?落点,落在了他胸廓上的?、已?经结了一层淤青色薄痂的?伤创上, 她指尖戳了一戳这?一道?伤疤,凝声问?道?:“明明受了这?般重的?伤,当时为何不?告诉我?”
    温廷舜听出了一丝端倪,幡然醒悟过来?,以手撑颐,凝了凝眸心,话辞沉寂,道?:“是甫桑跟你说的?么?”
    温廷舜南下去岭南以前,特地嘱告过甫桑和郁清,让两人对他的?伤势守口如瓶,切勿同温廷安提及,免得让她挂虑生忧。
    郁清口风极严,但凡是他交代的?任务,无论大小,他皆是会循照章程来?办事。
    但甫桑就有些不?太一样了,温廷舜交代给他的?任务,如果不?涉及温廷安的?话,他会心无旁骛地完成好?,但涉及了温廷安,他就不?一定会听任他的?命令。诸如时下温廷舜所嘱告过的?,他在漠北命悬一线的?事,不?要同温廷安提及。
    然而,甫桑到底是悖逆了他的?命令。
    温廷舜眸色沉黯,早知道?,当初进宫面圣时,就该让郁清留下来?,让甫桑跟随他入宫。
    温廷舜一错不?错地望定身下的?少女?,她邃深薄黑的?眸心,氤氲着一团雾蒙蒙的?淋漓水色,像是一轴远山淡影的?诗写墨画,看着她无声地淌下泪来?,他整一颗心皆是要碎化?开来?,五脏六腑融化?成了一滩温熙的?雪水。
    他永远都是见不?得她坠泪的?。
    尤其是为他坠泪。
    温廷舜拂袖抻腕,一截皓白如雪的?骨腕,不?疾不?徐地探出帘外,给静候于舱室之外的?郁清打了一个手势,郁清见罢,旋即领命而去,片晌,他踅返归来?,拱手抱拳道?:“主上容禀,甫桑已?经是自?己在领罚了。”
    禀述完,便是静候主上下一步的?指示。
    温廷舜鸦黑的?纤睫抬升起来?,露出了原石一般的?邃深漆黑的?眼瞳,他正欲言语,让甫桑的?责罚更深一重,哪承想,他一切开口的?言语,被身下人儿的?一根温腻的?纤指,拦截了回去,堵在齿腔喉舌之间,进退维谷。
    温廷安扬起两截皓腕,小手扳起他的?面容,将他一举扳向她。
    近前檀木质地的?长案上,一丛幽微的?烛火,在此一刻剧烈地晃动了一番,随之裹挟着的?帐帘内的?一抔晦暝光影,俨似一片躁动着的?微小鱼群,游弋于帐帘里帐帘外,两人浸裹此间,身躯俨似被剥离了一切实质,仅是剩余下了彼此交叠在一起的?身影轮廓。
    “你瞒着负伤这?般重要的?事,不?告知予我,好?在是甫桑告知了,不?然的?话,你打算瞒我多久,是打算将我一辈子都瞒在鼓里么?”
    温廷安眸眶浸染了一丝纤薄的?晕红之色,纤纤素手,在男子两侧颐腮之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掐,话辞蘸染了浓重的?水色,变得三分愠,五分嗔,两分柔——
    “我的?命是你救下的?,你见证了我最狼狈的?时刻,我在跌落深渊的?时刻,是你托住了不?断下坠的?我,既是如此,为何你在曾经最艰难的?时刻,没有想到与?我一起分担呢?你总是很?习惯兀自?一个人扛起很?多事,不?跟我说,我知晓你这?般做的?缘由,就是不?想让我担心。但你不?妨换位思?索一番,假令阿夕将我推下水磨青石板长桥的?那夜,你们若是不?在,救下我的?人是栖住在珠江附近的?百姓,我命悬一线,死生未卜,后来?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我没有将这?一桩事体?告知予你,亦是怕你挂虑,这?般时刻,你会如何作想呢?”
    温廷舜眸色沉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本是有些辩驳,但听至后半截话,他一下子哑然了,他不?知晓若是她所述的?这?一桩事体?,真正发生了的?话,他的?心绪会如何,整个人又变成一番什么样的?面目。
    但他唯一可以笃定地是,他会因为她曾经命悬一线,但他不?在场没能?救她而感到极深的?自?咎。
    两人虽然没有相互许下过所谓的?『海誓山盟』,但在九斋的?时候,每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生死相随、对彼此矢志不?渝,彼此的?性命,皆是拴在了彼此的?身上,她的?命是他的?,他的?命是她的?,不?论生发过什么,两人都对彼此钦定过,须一生一世,风雨同舟,人生共济。
    时下,温廷舜嗓子蓦然一哑,粗粝的?大掌,静缓地摩挲着温廷安的?面容,悉声解释道?:“我选择隐瞒,此则我的?过错,对不?起。”
    男子的?坦荡,反而教温廷安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这?就是有些犯规了啊,她明明还等着他『狡辩』一番的?呢。
    他不?狡辩的?话,她还能?怎么闹自?己的?小情绪呢?
    正思?忖之间,她蓦然觉知到了颈间的?位置,悄然覆上了一抹沁凉的?触感,身上亦是传了一阵非常沉的?重量,一片浓重稠郁的?桐花香气铺天盖地覆照下来?,男子压在她身上,粗沉滚热的?鼻息,喷薄在颈侧、耳侧的?位置,若即若离,俨似一根细软匀长的?羽刷,有一下没一下地撩弄着她的?肌肤表层。
    男人黯沉嘶哑的?嗓音,静缓地响于她的?右耳屏处,“当时,你在洛阳,我在漠北,两地之间相隔上千里,我一直想要同你写信,但每次信札皆是遭致京城皇城司的?阻截,并且,因为两地相隔甚远,我在漠北负伤的?消息,你可能?要在第三日或是在第四日才知晓。我让你知晓我在漠北负伤的?消息,又能?当如何呢?你不?能?抛下大理寺的?一切公务去漠北视察我的?伤情,你飞鸿穿书的?话,赵珩之亦是会遣暗桩阻截。”
    温廷舜说话时,薄唇时不?时轻蹭在她的?耳屏处,潦热的?气息倾巢而出,时而久之,温廷安的?心上,渐而蒸散出了一片情愫的?雾,心尖小幅度的?颤瑟了一番,『噌』地撩起一阵濡湿的?气息,她意欲别开面容,但这?一回,被温廷舜抻掌扳住了脸,她眼睫颤了一颤,不?得不?去直视他。
    只听温廷舜继续说道?:“相隔两地,通信受阻,行动受限,就算让你知晓了我负伤在身的?情状,在你无法来?漠北的?情状之下,这?种消息只会为你徒增心理的?负担,甚至还会影响你处置公务、勘案推鞫的?进程,百裨而无一利。”
    温廷舜喉结紧了一紧,缄默晌久,适才说道?:“所以,我负伤的?那一会儿,我委托苏清秋苏大将军,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是以,除了驻扎在漠北的?军营与?军户,漠北之外的?所有人皆是不?知晓此情,纵使赵珩之麾下的?暗探与?线人,多番试探,亦是颗粒无收,悻悻而返——”
    温廷舜话未毕,左胸口上方的?位置,蓦然一疼。
    温廷安攥握起拳心,使劲浑身解数,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
    温廷舜任她揍,但他的?指尖,触摸到了她面容上的?凉冽时,他整个人俱是怔愣了一番。
    温廷安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凝声道?:“真是个笨蛋啊!”
    竟然斥责他是笨蛋……
    温廷舜一时失了笑?,自?他认识她以来?,她很?少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也很?少会有斥责人,但在目下的?光景当中,她竟然斥责他是笨蛋。
    虽然是斥责,但口吻丝毫不?显愤愠,反而衬出了一丝难得的?嗔意。
    温廷舜掀起一截手指,轻拢慢捻地为她拭去泪渍,却被她攥握住了他的?手指,凝声问?道?:“你有必要将得失,清算得这?般清楚吗?”
    温廷安黯然垂下了鸦睫,嗓音裹藏着一丝冷涩的?气息,凝声问?道?:“虽然不?能?见面,不?能?飞鸿穿书,也无法知晓彼此的?情状,但是,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至少,在今下的?时刻当中,我问?起来?的?时候,你多少修饰一下,说一些能?够安抚我的?、让我放下心来?的?话,不?好?吗?”
    温廷舜怔然了一番,他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庭,温声说道?:“好?,若有下回,我必定循照你所说的?那样去做。”
    “别哭,”他怜惜地拭掉温廷安的?泪渍,捻起她右手的?一截小指,对她说:“我们拉钩钩,勾指起誓如何?”
    第213章
    温廷安鼻翼翕动, 也就?同温廷舜勾了勾小指,他亦是以额庭相抵的之势,开始峻声起誓——『从此往后, 但凡遇着一己性命不虞之事?, 纵使不能?提前告知, 但在两人相见之后,必是要属实告知。』
    青年的嗓音嘶哑而缱绻,俨似弦乐丝竹、沉金冷玉、银瓶乍破,在半晦半明的光影之中, 所奏出的一曲悦耳乐响,曲声?铮铮淙淙,在她纤细的耳屏处低徊辗转, 又像是一截骨感分明、指温凉冽的手, 轻盈地摁摩在了?温廷安的心窝处,她不再坠泪了?, 眼睫的湿渍被青年修长匀直的指端,静缓地擦拭了?去?。
    甚或是, 他俯眸低首,鼻尖轻轻碾蹭在她的鼻翼一侧,一路朝上游弋,薄唇的唇瓣, 在她的眸眶与眼睑等处缠绵与流连。
    慢慢地, 温廷安的眸中泪,便?是他吮了?干净。
    将一切误会阐释清楚之时?,红烛翻浪, 俨似绽放在空气之中的一蓬一蓬的瑰色海棠,漏窗之外适时?掠入一丛清寒银白的月辉, 大片月影绣在了?晦暝的地上,此一幕,像是长势喜人的山茶,一枝一枝开满了?嶙峋的黑山,衬出了?姣好的色泽与薄透的光线。
    幔帐为一座戏台,银红烛影与霜白月晖为帘,彼此冲抵与糅合,将帐帘内的两人,遮掩在一片影影绰绰的虚影之中。
    温廷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不在官船上了?,是在大理寺的邸舍之中,她的随侍兼文吏朱峦,恭谨地搴帘入内,端了?一盏醒神汤来,正准备搁放在食案上,见着温廷安半靠在榻上,忙不迭驱前儆声?道:“少卿爷,您醒啦。”
    温廷安揉了?揉太阳穴,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心中确证自己所处的地方,确乎是在自己的邸舍,而不是在温廷舜的官船当中。她抬起了?一截藕臂,回视己身,自己穿上所穿着的衣裳,已然是换过了?的。
    一抹晕色悄然覆上了?温廷安的耳根,她蓦觉皮肤烫热无比,思及朱峦还在场,温廷安故作?一副峻沉之色,纤纤素手小幅度地攥握成拳,掩抵在下颔处,垂帘与熄灭的烛火,所投落而至的昏昧光影,恰到?好处地掩饰掉了?她面色上的滚热晕色,她凝声?问?道:“我怎的会在此?”
    朱峦忖量了?一番,回禀道:“是温少将送您回来的,约莫是在寅时?二刻的光景。”
    温廷安一霎地了?然,温廷舜本是要昨夜开拔启程,但因为她的缘由,他延宕了?一个时?辰,趁天未亮,夜色未央,更漏未尽,他于寅时?将她护送回大理寺邸舍,此后便?是率着郁清、甫桑以及一众宣武军,裹拥着三万斤粮米一路北上。
    甫思及此,温廷安眼睫轻颤了?一会儿,在枕褥以及床.笫等处四处翻找好一会儿,终于,触着了?一封上锡文牍。
    应当是温廷舜写给她的信罢。
    因为两人昨夜勾指起誓,不论他发生过什?么,但凡重大的事?、牵涉至性命的事?,必须要告知她。
    温廷安仿佛怀揣着一头?小小麋鹿,心率陡地怦然起来,她吩咐朱峦先退下,一会儿她会去?点卯上值。
    朱峦道:“少卿爷,今儿是您的休沐日,拢共五日,您不需要上值。”
    温廷安瞠了?瞠眸心:“到?了?我的休沐日了?么?”
    朱峦点了?点首,道:“这还是阮寺卿特?地吩咐下来的,少卿爷在过去?大半年当中,一直碌于案牍与公务,就?算是遇到?了?休沐日,也基本是一心扑在案牍上面,不曾真正休息过。加之这一回岭南借粮,您数度命悬一线,终算是筹措了?三万斤粮米,并且替大邺除掉了?毒物花籽粉,功绩颇多,但阮寺卿委实忧心您的身心情状,因于此,决定强制性让您休沐,好生修身养息,以免劳累过度。”
    温廷安凝了?凝眸心,“那关于望鹤的三司会审以及裁决……”
    朱峦道:“据阮寺卿的意?见,三司会审将在下个月召开,关于望鹤的裁决,他心中有数,您不需要过于焦虑与担心,案子的收尾工作?,阮寺卿会替你承担,你只需要过好休沐日就?好。”
    阮渊陵做事?,素来是周到?熨帖,温廷安很熟悉的他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摧枯拉朽,明明未到?休沐日,却强制让她休沐,这就?很有他的个人风格。
    不过,平心而论,她确实该将生活节奏放缓一些。
    简言之,温廷安太需要休沐了?,来适当地放空一下自己。在广府的那一段时?日,命案一桩接着一桩,她的精神绷紧如一根细弦,绷紧到?了?极致,到?整一桩案情的真相,终于查清了?个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仿佛重归河岸的游鱼,窒息感悄无声?息地离开她,她感受到?了?一阵暂获解脱的鲜活。
    温廷安问?朱峦:“周廉、吕祖迁和杨淳他们,也休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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