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她这是一个人养了一个男人加一群孩子。
    这还是最可怕的,最让她恨的是,这男人不仅油嘴滑舌,心也花,他这张嘴不仅哄了她结婚,还在婚后哄别的女人。
    怀第三胎的时候,她从村里的闲言碎语里得知男人和隔壁村的某个女人好上了,这时候她才知道,有时候老公半夜才回来,根本不是去兄弟家喝酒,而是在姘头屋里喝交杯酒呢!
    她闹,男人发怒摔了锅碗瓢盆,转身便走了,一周半个月不回来,她怕了,等到男人回家时,再也不敢提起这件事。
    但这依旧不是结束,男人又开始赌。
    方翠翠认为是那个姘头带坏的,事实如何不得而知,但男人的确和姘头一起染上了赌瘾,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他还在外头欠债,债主上门,把家里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依旧不够……
    方翠翠把大女儿送给了一个愿意养女儿的镇上人家,拿了一笔钱,又借遍了所有亲戚,这才还掉所有债。
    男人因为久久欠债不还,被剁了两根手指,可能教训太可怕,他倒是不赌了,但依旧在家坐吃等死,田间门地头随便扒拉几下,坐等着政府的低保户补贴。
    方翠翠呢,一个人种地、一个人去镇上打工,养儿子女儿,养老公,到最后操劳过度,还比这男人死得早很多。
    她不甘心啊!死后回顾一生,只觉得自己一辈子简直是当牛做马,全给这个男人享受了!
    太不甘了!
    她的命太苦了!
    颜华:“……”
    颜青颜修:“……”
    看完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命,投胎做猪,好歹也能吃吃睡睡一年才被宰。
    方翠翠这一辈子有一年不干活净吃睡的吗?
    颜青:“过得比古人还苦。”小眼神瞥向颜华:你还觉得没问题?
    颜修:“要不……换一个吧……这个村子好像的确太穷了……”
    颜华被他们逗笑:“不用。”
    村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颜青还是觉得不靠谱:“要是一过去你就嫁了人?”
    颜华玩笑:“那我就把男人弄死自己做逍遥寡妇。”
    颜修“额”了一声:“带瓶系统出品的药过去?保证人查不到。”
    颜华点点他的脑袋:“开玩笑呢,还当真啊!法治世界当然要遵纪守法。”她倒是不担心结婚这一点,按照执念之魂的执念,恨不得没嫁过这个男人,那么降落的点大概率是在婚前。
    第498章 天路2
    颜华的预料并没有出错,她的确来到了方翠翠结婚前,睁开眼便成了刚刚完成中考的少女。
    得知昨天刚好中考结束,颜华好笑又无奈地扶额。
    这姑娘当真是半点都不爱念书啊,不想嫁给那个男人却也不愿意回到上学的年代。
    邻居家的鸡在打鸣,新的方翠翠睁开眼醒来,第一次看见了自己房间的模样。
    这是个黄泥屋,墙壁上糊满了报纸,躺在床上向上看去,可以看见屋顶木头。
    这是一个朝西的小房子,以前三姐妹住更大的屋后来姐姐们相继出嫁,大屋子给了排行老三的哥哥结婚,方翠翠一人搬到了这个侧屋。
    此时是2006年,但是这个村子仿佛还在60年代,记忆里,村里最好那条路,尘土飞扬,黄泥路上面铺一层碎石子,上面还有各家各户的牛羊狗驴走过留下的粪便。
    今天是个下雨天,方翠翠起床打开门,外头哗啦啦地下着雨,想去正屋必须跑过院子,但是回头往房间里扫了一圈,并没有雨伞。
    “起床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来吃饭!”方翠翠的娘叫吕大萍,刚想叫赖床的闺女就看到人已经起了,却在门口发愣。
    方翠翠应了一声,隔着雨幕喊:“娘,我房里没伞!”
    吕大萍无语:“这么点路跑过来就好了,要结婚的人了反而娇贵起来了!”
    方翠翠看看大雨,又看看两个屋子的距离,路是不远,但是这黄泥地,一跑起来……
    “还愣什么愣,开点!吃饭了!”
    方翠翠知道自己要把伞的举动似乎被对方当成了矫情,既然无人理会便只能认命冲进大雨中了。
    她关上门,深吸一口气,瞄准了稍微能下脚的地方,一个大跨步――
    雨水哗哗落在头上,方翠翠感觉到裤管一湿一重,裸露的脚踝溅上了几点泥,她顾不得多想,捂着脑袋往前冲。
    “三姐――”一个男孩的声音在雨中响起,方翠翠快跑到正屋台阶下时,头顶多了一把雨伞。
    她诧异看过去,发现是自己的四弟,圆脑袋,圆眼睛,皮肤黑黝黝的,穿着一件仿佛洗不干净的白t恤,举着把黑色大伞站在她身边。
    顾不得多想,两人一起跑到了正屋廊下。
    四弟方涛把伞放一边,指着她的裤腿:“你不是要伞吗?怎么又跑来了?这裤子又要被娘骂了。”
    方翠翠惊讶这个家里居然有人愿意给她送伞,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弟弟后来也是自私自利,和老婆一起一毛不拔,根本没多少血脉亲情。
    她看看自己的裤腿,又看看他的:“我自己洗衣裳,她有什么好骂的,你才要被骂!”她指回去。
    方涛刚才一脚踩进了泥水坑,整个运动鞋都不成样子了,虽然原本也不太干净。
    方涛半点不怕,笑嘻嘻地说:“要骂也是骂你,娘才不会骂我。”
    方翠翠一窒,呵,还真是。
    这个想法还没落下呢,身后就传来了吕大萍的骂声:“一个两个就喜欢作怪,看看,把你弟的鞋子弄成什么样了!你去给他洗!”
    方翠翠哼了一声,扭身进屋:“说得好像家里衣服不是我洗似的。”
    方爱民抬起眼皮看着顶嘴的闺女,慢吞吞说:“本事这么大,出嫁前家里的衣服都你来洗。”
    方翠翠顿时瞪过去:“凭什么?”
    “你娘给你们洗了一辈子衣服,你嫁人前孝敬孝敬你娘,不行?”
    吕大萍端着面过来,瞟一眼小女儿:“玲玲丹丹出嫁前,哪个不是手脚勤快,就这个小的懒得要死。”
    老三方海和媳妇小梅坐在桌上自顾自吃饭,对爹娘妹妹的争论置若罔闻。
    方翠翠看他们一眼,跟着在桌边坐下。这两人当然可以事不关己,尤其她哥,反正谁洗衣服也轮不到他这个大儿子。
    方涛蹦进来,坐到方翠翠身边,看了看桌上的早饭,噘嘴:“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想吃肉了,我上次在家吃到一大盆肉,还是二姐结婚呢。”
    方翠翠对这个弟弟的观感变得复杂。
    原本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她不嫌弃这个家的人就不错了。但是他刚才给她送伞了,他本可以像方海小梅一样,屁股稳稳地坐在屋里,等着开饭就行。
    然而他的言行之间,那些从小养成的习性无一不在她的雷点蹦q。
    她拿起筷子应了一声:“嗯,卖一个姐姐换你一顿肉吃,哦?”
    方涛傻傻地看过来,终于意识到三姐好像是生气了,但根本不知道她气什么。
    方爱民停下筷子,一个眼神丢过来:“咋,自从谈了对象天天想着嫁人,三天两头拿家里的东西出去,谁家卖女儿这么卖的?你要是不想嫁,那就别嫁,在家呆着!”
    吕大萍也无语地看着她:“和小杨吵架了?”
    方翠翠顺着她爹的话说:“好啊,我不想嫁人了,那取消这个婚事吧。”
    吕大萍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开什么玩笑!”
    小梅也惊讶地抬头看过来:“翠翠,你和小杨吵架了?小情侣吵架正常的,等着小杨来哄你,你拿拿乔晾一晾他,出了气就好了。都订婚了,怎么可能真不嫁,对你名声不好。”
    方爱民气得吃不下饭:“你嫂子说得对,拿乔可以,开口闭口就不嫁,小心真的嫁不出去。”
    方翠翠低头吃饭,不再说话。
    其他人当她听劝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只当她是和小杨吵架任性,瞎胡闹。
    方翠翠却不是这个想法,今日趁着吵架随口提了提取消婚事,全家的反应她尽收眼底,尤其父母,一个直接情绪激动,一个虽然说着嫁不出去、别嫁了,但都是反话,实际上,两人大有你不肯嫁也会把你硬塞出去的劲头。
    的确,在这个闭塞的农村,如果出了她这么一个临到头又退婚的女儿,方家大概会被周围几个村子议论好几年。
    他们一向的观念里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外面大雨下得没有停下的势头,种地的人,下了雨就没了活,这一天都闲躺在家。
    大哥方海和小梅结伴回屋了,方翠翠被吕大萍揪住,被塞了一个洗碗的活,方涛去了屋檐下玩水。
    吕大萍在厨房打扫,问洗碗的女儿:“你和小杨不是很好吗?怎么突然吵架了?为什么吵?”
    方翠翠舀水冲碗,嘴里说:“没有,就是觉得我还小,不想这么快嫁人。我们老师说了,国家规定二十多岁才能嫁人。”
    吕大萍立刻说:“二十多岁都成了老姑娘了,还嫁的出去吗?就算嫁出去了,都拿不到彩礼!”
    方翠翠:……
    她这张嘴真是忍不住想要怼人。
    “你两个姐姐都是十七十八结的婚,你现在也十七了,村里这个年纪结婚的多得是,别听那些老师的话,你看看她们嫁出去了吗?”
    方翠翠现在虚岁是十七,但是其实十六周岁都还没到。
    然而这里的女孩的确都早婚,虽然方翠翠算是偏小的那一拨,但大部分人都是摆酒结婚好几年后,才能去民政局领证。
    她和吕大萍简直是鸡同鸭讲,完全讲不下去,手脚麻利地洗了碗,赶紧走人。
    走出厨房,她拿了一个刷子接了一点雨水刷裤腿,把已经结块的泥刷下去。
    玩水的方涛见了跑过来:“我的鞋也要刷。”
    方翠翠刷完了,把刷子递过去:“自己来。”
    方涛倒是没到抬腿让她刷鞋子的程度,蹲下身吭哧吭哧刷泥块,心里痒痒,抬头问方翠翠:“三姐,你和姐夫吵架啦?”
    方翠翠言简意赅:“没有。”
    方涛无趣地“哦”了一声,又说:“那你管管他,他贼小气。”
    方翠翠好奇了,这个前世婚前没听说过:“怎么小气法?”
    方涛看看她表情,见她不生气,这才告状:“我上回看到他从镇上回来,从口袋里掏糖吃,我跑过去问他吃什么糖,他说没吃,还说我看错了!”
    方翠翠:“……”结合上辈子的记忆,这可真是那个狗男人能干出来的事。
    方涛再三表示自己绝对没看错:“我在路边都找到糖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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