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衣:“她现在是想做什么?”
    江知白:“立威。魔教妖女,不干出点大事怎么算魔教?怎么有人愿意跟从投奔?”
    正如他所说,刘心月是决心今天要借着正派的武林大会闹得大大的,她说完衡山派就说金刀盟,同样在东北,金刀盟的事情她知道得最多,连盟主老头的孙子欺凌了几个民女她都说得一清二楚。
    金刀盟盟主气得差点原地昏倒。
    陆无衣听着从南到北的门派一桩桩恶心事,忍不住说:“你们教中的人,是个个如此消息灵通?”这位“妖女”连昆仑派弟子□□不给钱都知道。
    武林大会转眼变成了吃瓜大会,底下的人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江知白原本一脸冷淡地听着刘心月自得地揭短,听到陆无衣的话立刻脸上转了喜色,低头去看她:“小衣儿是夸我消息灵通吗?”
    陆无衣无语别开脸。
    吴浪也一脸没脸看的表情,赶紧转移视线免得辣眼睛。
    没有换来陆无衣的搭腔,江知白便没了趣儿,直起身看着刘心月神色冷然:“总有些不长眼的以为可以首鼠两端,过了今日,终于可以清净了。”
    陆无衣若有所思地看向他,又看向刘心月。
    江知白这一路热闹看过来,其实等的就是今天?目标是刘心月?
    这也说得通。众所周知,诛魔教扎根云南大理,但众人从没听过隔着整片山河一南一北的距离,还有个锦州诛魔教。如江知白所说,刘心月今天大闹武林大会,特意挑在所有高手比武之后、精力疲乏之际出现,就是乘虚而入,扩张声势,今天她只要闹成功了,这锦州魔教的名头便稳稳宣扬开了。
    “诛魔教分裂了?”
    江知白转了转玉箫:“小衣儿你这难倒我了,魔教的事,我这个大好人怎么会知道呢?”他倒也不至于完全色令智昏,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所暴露,厚着脸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承认。
    陆无衣无心追问,他不说,她便也不再提,转头看着场内的变化。
    刘心月扒了所有正道的皮狠狠踩在了脚底下,又说出不少密辛让不少门派反目,大门派还没动起来,底下原本观战的小门派却先因她的挑拨起了冲突。
    通天阁知道的消息太多了,从前他们遵守江湖规矩,什么都不说,大家相安无事;如今刘心月拿到消息毫不在意什么规则规矩,统统当着众人的面摊开来,纵然大家都知道这是魔教的诡计、刘心月的阴谋,却依旧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
    比如如今已经打在一起的鄱阳三侠和柳州刀客,鄱阳三侠才知道两年前死去的徒弟是被柳州刀客杀死的,找了两年的凶手就在眼前,管他什么阴谋,不报仇誓不为人!
    刘心月笑眯眯地看着底下这一幕,又扭头去看圆静大师:“老和尚,你也别念佛啦,你们这些出家人也不过是明哲保身,既然要当缩头乌龟,就滚去你的龟壳,别老是出来倚老卖老,假慈悲!”
    圆静大师不曾愤怒,他身边的弟子却气得青筋暴起。
    刘心月的几个恶人侍卫阴毒地盯过去。
    刘心月嘻嘻一笑,喊段疯子:“段疯子,你去会会这个白帮主!赢了你就是武林盟主啦!”
    段疯子人如其名,形状疯癫,但不知为何,竟然在刘心月手下十分听话,她一命令,他就乱吼乱叫地冲上了台。
    白帮帮主打了数场比武,本就功力不济,段疯子又是个大恶人,每招每式都是要人命的杀招,和正道比武点到为止截然不同,白帮帮主和他打了十几个回合,就开始渐渐落入下风。
    “啊啊啊――”段疯子打着打着突然狂叫起来,周身气势也猛地暴涨。
    “不好!”有人看出门道,惊呼。
    白帮帮主身在其中更是感知到了极度的危险,快速后退,然而来不及了,段疯子仿佛突然暴涨了几倍功力,一掌挥出朝着白帮帮主追去,速度快如闪电,白帮帮主躲避不及,不得不正面受了这一掌。
    “噗――”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摔在了地上,久久起不来。
    白帮弟子冲过去扶他:“师傅――”
    刘心月哈哈大笑,鼓掌:“还有人来挑战的没?没人来,这武林盟主就是我家段疯子的了!”
    圆静大师看不下,站了出来。
    江知白摇头:“这帮正道,该正直的时候个个卑鄙无耻,毫不顾江湖道义;现在该不讲规矩道义了,却偏要遵守什么比武规则,就这帮魔教,你们这么多人冲上去直接打,还怕灭不了?”
    陆无衣说:“人心太散了,哪怕有一个让所有人臣服的暂时领导者都没有。刘心月明显带了毒,此时谁带头冲上去,谁的损失就最大,到时候,门派式微甚至陨落,都是给别人作嫁衣裳。”
    场上,圆静大师已经和段疯子打起来了。
    陆无衣握上剑,蓄势待发。
    江知白:“你要救老和尚?”
    陆无衣:“大师也算是你我故人了,也是难得的正派人物,他之前为了救武当小弟子,毫不犹豫地损耗自己的内力……”
    江知白:“损耗内力?什么时候的事?”
    陆无衣意识到自己失言,装作没听到,只看着台上。
    江知白深看她一眼,没有追问,跟着看向了台上。
    圆静大师武功很高,段疯子虽然疯得无所顾忌,但是在大师醇正浑厚的内力下,那些疯劲也难以完全施展,没一会儿,他就如同一直困兽,在圆静大师的掌控之中做困兽之斗。
    不少人叫好,觉得扬眉吐气。
    陆无衣却时刻盯着段疯子的动作,果然看到一直疯子状的人,眼神突然清明了一下,抬手挥出什么。
    “铮”的一声,利剑出鞘,一道白影如光飞来,细剑突然横挡在圆静大师身前,剑身一震,有细碎的东西反弹回去,接着段疯子一阵哀嚎,倒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段疯子在地上抖动了几瞬,便再也没了动静。
    “毒!”
    “好卑鄙,竟然用毒!”
    圆静大师呼吸快了一瞬,很快镇定下来,对着陆无衣施了一礼:“阿弥陀佛。多谢吴施主出手相救。”
    陆无衣笑笑:“举手之劳,圆静大师,好久不见。”
    圆静大师脸上也有了笑意:“几次遇见吴施主,吴施主都在‘举手之劳’,作恶容易积善难,吴施主大善,会有福报的。”
    陆无衣脸上没什么被盛赞后的高兴,依旧笑得淡淡的:“大师,不过都是无愧于心罢了,若世上真有善恶之报……我也不会站在这了。”
    她语气漠然,显然并不对这世上的善恶之报有任何期待,似是经历了什么大变故,年纪轻轻,眼神却比峨眉派的女弟子还清冷。
    “你们武林正道比不过还耍赖叫帮手?我可真是长见识了!”刘心月脸色阴沉,死死盯着突然上台来的陆无衣。
    “毒大毒二,把她给我抓过来!”
    话一落,她身边的两个高大侍卫就飞身朝着陆无衣而来。
    陆无衣微微转动手中的剑,作势迎敌。
    圆静大师本想帮忙,看了看她的神色,在最后一刻退开来,只在一旁为她护阵。
    陆无衣一身白衣,身材纤细,对面的毒大毒二却是高大威猛,手段阴毒,她以一敌二,将云松剑法的十六式彻彻底底使了出来,步法、身法、剑法结合陆家独有的内功心法,如一道白色的光影,穿梭在两个毒大个之间,一招一式看得人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不久前似乎才看过;而陌生在于,和之前看到的又不太一样。
    第250章 正邪不两立23
    “这不是白帮帮主的武功吗?”
    “是白帮的人?”
    “白帮主的女儿?不对啊,我记得白帮主的女儿都已经出嫁作妇人了,这明显是个姑娘。”
    “不是白帮,这是云松剑法!这才是云松剑法!”不顾师傅要求养伤的命令,偷偷跑出来观看比武的何志新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的女子,失声大喊。
    这就是那日救他的人!是陆家人!
    何志新激动不已,一再强调:“是六桥山庄!是陆家的云松剑法!陆家没有通魔教呀!”
    他的声音响亮,况且之前便有白帮主使用云松剑法的说法,众人立刻听进了耳中,一传十十传百,全都传开了。
    如此再去看台上的白衣女子,顿时觉得这剑法的确像云松剑法了。
    所谓的踏光逐影,不就是这般吗?两个威猛的大男人都抓不到她一丝头发,想要使出暗器却对不准人影,反而是白衣女子的剑,一剑又一剑地割开他们的皮肉,转眼这两人就满身血呼啦,失血虚弱身法不断减慢。
    也就在此时,一道白光破空而来,背靠背贴在一起防范状的两个男人直接成了个串串,被一剑穿心,一招毙命。
    陆无衣利落拔剑,避开了血珠喷溅,稳稳落地后,手一抖,剑上流淌的鲜血散做血珠四处溅开,剑身反射着日光,丝毫未污。
    “清濯剑!”刘心月猛地上前,脸上的自得妖娆全然不见,变得十分愤恨,“江知白!江知白把这把剑给了你!”
    陆无衣看看她,又举起自己的剑看了看:“不过一把普通的剑而已,你输疯了?”
    刘心月脸上仇恨、嫉妒、鄙夷种种情绪糅杂在一起,那张漂亮的脸即使隔着面纱都感受到了她的扭曲,复杂得陆无衣看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感受到了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恶意。
    刘心月看了一圈众人,嗤笑一声:“这是我和江知白订婚的剑,现在却在你手中,你说它普通?”
    圆静大师走过来,问陆无双:“可是那位江兄弟?他今日有来吗?”
    刘心月听到这话猛地回神,神色闪过一丝慌张,快速在四周扫了一圈,把散落四周的手下都喊到了自己身边。
    “来了来了,圆静大师,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一个含着笑意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众人抬头,便看到又是一个白影从会场边飞到了台上。
    圆静大师微微点头:“江小兄弟。”
    江知白挨着陆无衣,与她并肩而立,低头去看她:“那两个毒东西真是卑鄙,竟然两个打你一个,你没受伤吧?”
    陆无衣:“无事,你先解决一下你的事?”
    江知白垮脸:“你不信我啊?”
    现在是讨论信不信的问题吗?她不确定江知白和刘心月什么关系,但现在刘心月的话就是栽赃她和魔教妖女的未婚夫搞在了一起,无论是这事还是别的什么,陆无衣的确很不爽快。
    陆无衣举起剑:“你不解决我就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到时候你别后悔……心疼。”
    江知白顿时笑了,一把握住她握剑的手,满眼欢喜:“我知道了――你吃醋了是不是?”
    这哪跟哪,倒是自恋!
    陆无衣皱眉瞪他。
    江知白连忙见好就收,下一秒变脸,凌冽的视线直刺向看台的刘心月:“你这魔教妖女真是恬不知耻,清濯剑是我家传宝剑,只此一把,谁订婚用单剑定亲?即便定亲,也该我送给未婚妻,如今到了未婚妻手里……”他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陆无衣,包着她的手举起剑,放在眼前观赏,“这‘清濯’二字,一看便是江家的东西,刘家要有剑也是大刀剑,流氓剑,无耻剑……像我这样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人,看上我的多了去了,我可不是谁都看得上眼的。剑,是我江家的剑,送的是我江知白的心上人,你是挑拨我和小衣儿的关系也好,是输了妄想污蔑小衣儿也好,这满场的正道侠士可不是瞎子。”
    陆无衣抽回自己的手:“你送我的时候没说这是你家传的剑。”
    江知白搓搓手指头,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温软,眼神也软塌塌的:“我又不用剑,它留在我身边也碍事。那时候我觉得你配它,便给了你,而如今看来,却原来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圆静大师一个出家的老年人,实在不好意思多看小年轻谈情说爱打情骂俏的,不得不出声打断了一下:“江小兄弟认识这位……刘姑娘?”
    江知白“哦”了一声,直喇喇地说:“认识,我刚入江湖的时候太过单纯,以为她是个普通女侠,看到她被人追杀便出手救了她,后来才知道追杀她的人是陆庄主,她才是那个大魔头,赶紧趁她不备跑了。”
    圆静大师一听,立刻追问:“陆庄主?”
    江知白看向陆无衣:“就是小衣儿的爹啊,陆贤章庄主。”
    “陆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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