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风间小姐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在那里堵住她。
    “呵呵,真是不得了,我还以为你就是那种被家族名誉推上去的,半吊子的咒术师呢,没想到那么快就发现了?”
    华丽的大理石洗手台上,用鎏金镌刻花边的大镜子里,风间栀子妖艳的红唇露出不屑的笑容。
    “说吧,有什么目的?”
    这个女人,是咒诅师。
    原本以为她用咒力掩盖了诅咒的气息,没想到只是因为她本身咒力太弱,以至于我在感知她的时候,产生面前的敌人或许过于强大的怀疑。
    不管是咒诅师还是咒术师,咒力会根据自身等级的提升变得更强大,从而会很容易让人察觉,高等级的术师会选择用术式来掩盖自己的咒力,不然像五条悟那种顶级的咒术师,五千米以外都能感觉到他的咒力。
    所以,在接触到风间栀子的时候,她身上流动微弱的咒力让我生出她是个高级咒诅师,能把咒力掩盖到这种程度的想法。
    然而在席间过程中,我又一直不断地试探,而她还对我的试探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才知道,只是她本身咒力就很弱罢了。
    只能画个符诅咒别人打喷嚏,或者走路被石头绊一下这样的把戏,同样只能在饭桌上短暂地操控一下长辈,让他们同意这桩荒唐的婚事。
    “目的?你说呢?”风间栀子从包里拿出口红,不紧不慢地补妆。
    我沉默地把自己束缚咒力的术式解开,一瞬间,一阵强风猛地吹过卫生间,再低级的术师都有感知咒力的能力,刚才我对外释放的术式也十分微弱,所以在这女人眼里,我也是个不起眼的小术师。
    来自等级的压迫感,让镜子里的女人大惊失色。
    “抱……抱歉……真是失礼了!我不知道您是这样的……我不该在餐桌上操控您的父母,真的很抱歉!”
    风间栀子惊慌失措地转过头来,美丽的脸庞扭曲着,出于生命的畏惧让她没有了刚才的从容。
    毕竟准一级咒术师对付她,就好像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简单。
    “用不着道歉,我只想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反正你很弱,我对恃强凌弱之类的事情也不感兴趣,认识一个月就带回家要结婚的女人,怎么看都很奇怪,你对我哥哥下了诅咒吧?”
    风间栀子咬了咬下嘴唇,眼角不甘心地垂下,“如您所说,我是个很弱的咒诅师……原本盯上早鹤他,不过是为了弄点钱罢了,你们右代宫家不是很有钱吗?所以就给他下了名为爱情的诅咒,但是,我的咒术充其量也就能支撑个一星期而已,想着在这个时间里拿到钱走人,但是诅咒时间过了你哥哥还是在纠缠着我。”
    我一愣,是哥哥的本意吗?哥哥爱上了这个女人?
    爱到认识一个月就要带回家结婚。
    换过来想,哥哥在离开之前也有拿到四级咒术师的评定,对付这类型的咒诅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咒术师和咒诅师天生就不对付,他明知道如此,明知道对方给他下咒,还是爱上了这个女人。
    “那,你呢?你爱哥哥吗?”
    很在意这个问题。
    “我?”风间栀子似乎有点诧异我会这样问似的,无所谓地摆摆手,“不,我对男人下咒,只不过是想让他们爱上我,在从他们手里捞点钱罢了。现在钱也捞够了,来你们家只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捞一笔更大的。说实话,就算我喜欢你哥哥,家里有你这样一位准一级的小姑子,我也很头疼。”
    “真是铁石心肠,我都不知道,咒诅师居然还会干这种玩弄别人感情的活计。”想到自己身上也中了类似的诅咒,我不满地皱眉,“你既然没有在一起的心思,就请离我哥哥远一点。”
    “呵呵,”风间栀子无奈地笑了,“其实,并不是我不愿意离开,你知道吗?我要是真那么铁石心肠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给她一个继续说下去的眼神。
    “半个月前,我跟你哥哥说分手,他可是直接在浴缸里自杀了呢,幸亏发现得及时,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见到他吗?去看看他的手腕,还有一条很长的疤。”
    割腕!
    我心中一震。
    哥哥居然会为这个女人做到那种程度。
    “你想说你留下来是因为,你很好心?抱歉,既然操纵着诅咒的术式,你们这些咒诅师能有什么好心啊?”
    咒诅师和咒术师,从来都是对立的。
    这是刻在我认知里的公式。
    “右代宫小姐,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咒诅师和咒术师,都是生活在你们那种水深火热的圈子的。”
    “什么意思?”
    “我们这种只会一些皮毛的非术师,也就能这样来赚一点小钱,这个世界很大,不是只有你们咒术高专,也需要我们这种人的容身之处。”风间栀子自嘲一笑,“我并没有对你哥哥作恶,他对我放不下是基于他本身的感情,而不是我的操控。右代宫小姐,你应该是劝你哥哥放下,我不是问题的根源啊。”
    我有些意外,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
    “……就算是那样,也是错误的感情,哥哥为了你闹到那种程度确实不像话。总之,请你离开,为了防止那种事情再次发生,我会用术式把你这个人从哥哥的记忆里彻底抹去。”
    风间栀子默默地看了我一会,才缓缓开口。
    “右代宫小姐,你这个人可比我铁石心肠多了,这样随意干涉自己家人的感情,不由分说地抹去他的记忆,只是为了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真的好吗?”
    “我做什么事,用不着你一个咒诅师来置喙。”我坚定地和咒诅师划清界限,“这就是我保护家人的方式,为了右代宫家的声誉,右代宫家的大少爷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咒诅师纠缠不清……”
    说到一半,我不由得哑然。
    “说到底,原来是为了你们家的声誉而已嘛,你有没有问过你哥哥本人怎么想呢?”
    风间栀子一针见血地把我所在意的事指出来了。
    看见我沉默不语,风间栀子呵呵地笑到,“右代宫小姐,你的咒力确实在我之上,但是对于人心,却看得不清呢。”
    谈话以我的败北告终了。
    我可以轻易地把那个女人抹除,并消去哥哥的记忆,让一切的回归正轨,这一切都是在权衡右代宫家的利益之上作的决定。
    可基于人情,却无法那样做。
    无法对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做出那样残忍的事,不是像在对待自己的敬爱的兄长,仿佛是在对待一只小动物。
    爱情,就是最难解的诅咒。
    让人失去理智,伤害自己,还甘之如饴,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没有比这个更难解的诅咒了。
    我和五条悟之间,也有着被爱欲链接的诅咒。
    我会被这类特级诅咒所影响,对他产生一定的爱慕之情,而他作为最强的咒术师,对付这种程度的诅咒根本不在话下。
    很容易造成我疯狂地迷恋他,而他本人却不会对我有任何感觉的悲剧局面。
    到了那种程度,我或许会做出比哥哥更疯狂的事情吗?有家族遗传的术式“镇静”保护着,大概也不会太疯狂。
    但是应该会让我很痛苦。
    在清醒的状态承受爱而不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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