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厌也没说话,洗漱完躺上了床。
    半夜十一点,姜厌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听着身旁彻底平稳的呼吸声,光脚翻下了床。
    【这是干什么?】
    【要去找线索吗?姜厌好像没跟别人说啊。】
    【是打算独自行动吧。】
    姜厌的确是打算单独行动。
    她不准备惊动到任何一个人,原因在于她今晚去小花园散歩时发现了很奇怪的地方——
    她似乎每下层楼梯,都会在楼梯口遇到病患。
    但疗养院的楼梯间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场合,潮湿阴冷,杂物堆积得到处都是,无论是医院长廊还是楼下的小花园,所有地方都比楼梯间要好得多。
    想到这点后,姜厌回忆了来这以后的每次行动。
    走廊里永远有人。
    楼梯间永远有人。
    小花园永远有人。
    她去的每个地方都会遇到不同的人,有医务人员,有普通病患,还有那几个小孩。
    她从未遇到空无一人的情况。
    这种场景,就像有东西在透过他们监视她的行踪。
    姜厌轻轻舒了口气。
    她今天白天一直在思考白山疗养院背后灵体的真实能力,它既然能让沈笑笑在没有防范措施的情况下晕厥,就必然有些能力,这种能力可以让它同时操控所有医务人员数小时,可以让它把全院的人当作它的眼睛,但不足够它操控所有病患。
    今早那些病患“卡顿”的场景,姜厌第一时间以为是下马威,但后来越想越觉得是尝试操控失败导致的结果。
    当时幕后灵体在尝试操控全院人员,但它的能力暂时不够。
    今晚在小花园里,应该是它的第二次尝试。
    这次或许带了些下马威的意思,但显然吓不到她。
    时间不等人,姜厌止住思绪,提着鞋子悄悄地离开了405。
    她不想惊动乐一。
    哪怕如乐一所言,白山疗养院背后的灵体并不打算控制他们,但也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成为那个灵体的眼睛。
    而姜厌今晚的行动不想被任何人打断。
    因为她要去院长办公室。
    今天去档案室的时候,院长办公室就在旁边,门上贴着详细的时间记录表,院长只在周日和周一的白天会来,想必这会儿院长的办公室上应该堆满了文件。
    她或许可以翻到些信息。
    轻声关闭房门后,姜厌光着脚快速往楼梯间走去。
    夜晚的楼梯间寂静无声,她穿上拖鞋飞速走到五楼,又把鞋子脱下,踩着冰凉的地砖走到了院长办公室前。
    门锁紧闭。
    这种门锁就不能靠大力拧断了,姜厌从兜里掏出根发夹捅进锁眼,当然她并不会开锁,这只是给直播间演的。
    无人可见之处,有红线顺着门缝潜入,把门锁与墙壁缝隙的弹簧锁扣打开。
    伴随着一道极轻的咔嚓声,办公室的门开了。
    【…….】
    【你是不是该解释解释你为啥这么熟练啊?啊??】
    【姜厌表示懒得理你们。】
    【她现在都不跟我们解释了!她以前还会糊弄我们!!】
    姜厌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把门从内部反锁,而后走向了办公桌。
    如她所料,院长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
    今天院长应该只来了一上午,毕竟虞人晚只给院长送了早餐,相对好吃许多的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去送。
    不过姜厌更倾向这个院长一天都没有来,早饭只是方苗觉得院长可能会来,所以安排虞人晚提前放上的。
    姜厌没有多余的动作,稍作思索后,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就开始看。
    最上层的是疗养院的收支记录。
    基本所有高额支出都是精神类药剂,使用者是一个叫“方勇”的医生,因为几个小孩档案袋里的医生签名过于龙飞凤舞,姜厌和双胞胎根本认不出写了什么,所以也没管。
    现在终于知道名字了。
    给沈欢欢打石膏的医生叫“谭师”,“方勇”几人还没接触过,他应该就是和乐一合作的精神科医生。
    姜厌把收支记录放在一边,看起下面的文件。
    有许晶的年假申请,有张磊的购书名单,姜厌迅速翻看了会儿,并没有找到跟实验室有关的信息。
    姜厌想了想,觉得实验室应该是方苗在管,毕竟每次是她把“小白鼠”拖进实验室。
    但也可能实验室根本就没人管,这是幕后灵体为了抓“染病小白鼠”特意弄出来的房间,因为实验室就在小花园的边上,所以它平日里很可能就是普通的储物间,只在周日晚上变成实验室。
    但这些暂时都不重要,姜厌最需要的是跟背后灵体有关的信息。
    分针转动了半圈。
    半小时过去,姜厌一无所获。
    除了知道这个疗养院是真的毫不关心患者健康以外,什么其他信息都找不到。
    文件几乎要被姜厌翻完了,她翻得极快,什么文件都是扫几眼就放在一边。
    直播间被她看书的速度惊到了。
    【她真的有在认真看吗?】
    【不知道啊,救命,我现在高三,真的很需要这种记忆速度。】
    【??楼上高三?快到凌晨了!还不赶紧睡觉?!】
    【马上马上,再让我看厌姐一眼。】
    姜厌已经找的有些烦了。
    短时间内获取大量无用的信息并不会让人觉得愉悦,她压了压眉心,尽量心平气和地去翻看,翻找末了,姜厌看了眼挂钟。
    【23:42】
    最后一沓文件被姜厌放在一边。
    全无所获。
    被浪费的一晚。
    姜厌吐了口气,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她转身就准备离开,但就在她把手伸向门锁时,一阵机械转动的滋滋声突然打断了她的动作。
    姜厌停了动作,向后看去。
    是传真机。
    不知道什么人在这个时间点给院长办公室传来了文件。
    姜厌走向传真机,传真机已经吐出一页打印纸,正吐着第二页。
    片刻,姜厌拿起了这两张还散发着余热的纸张。
    第一页是催款单。
    接近八位数的账单额度,催账人姓孙,叫孙新知。
    第二页是一张言辞严肃的催债信。
    【蒋河女士,联系了你一年都没收到回音,我写过信也发过邮件,不得已之下,我选择把传真发到你的办公室。】
    孙新知的字里行间透露着愤怒。
    【去年的手术很成功,但你承诺支付的数目并没有转到我的账户,这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你。】
    【你不要以为手术是私下进行的我们的协议就不算数,对话我已经全程录音,即便我不会公开它,但你知晓我的其它手段,你失去的必然会比八百万要多得多。】
    【事实上我根本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味拖欠手术费,几个小孩的手术很顺利,尤其是瓶瓶与乐一的,如果没有我主刀这个手术根本不可能成功,你太贪心了,如果我没猜错,乐一的血正被你们充分利用,八百万你们早该挣出来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请在月底把八百万转入我的账户,否则后果你自行承担。】
    很显然,一年前,也就是在蒋河去世前,她请这位孙医生来到白山疗养院,私下给几个小孩进行了手术。
    具体是什么手术不得知,但不可能正规,否则完全可以走法律流程,没必要这样私下一催再催。
    姜厌把注意力放在中间的两句话上——
    “手术很顺利,尤其是瓶瓶与乐一的,如果没有我主刀这个手术根本不可能成功……你太贪心了,乐一的血正被你们充分利用,八百万你们早该挣出来了。”
    这段话有三个可能存在的逻辑。
    第一个逻辑:乐一与瓶瓶的手术各有各的顺利,乐一恢复了健康,她的血可以被富豪的女儿放心使用了。
    第二个逻辑:乐一与瓶瓶的手术各有各的顺利,乐一在手术后拥有了稀有血型,她可以为富豪女儿提供鲜血了。
    第三个逻辑:乐一与瓶瓶进行了同场手术,这场手术很成功,乐一拥有了稀有血型,她可以为富豪女儿提供鲜血了。
    姜厌想起瓶瓶的死亡结局,不觉得她的身体状况可以承受得了什么手术,更谈不上什么手术成功,所以瓶瓶所谓的手术顺利,很可能是在死前被摘掉了什么器官,这也算是“手术成功”。
    而孙新知在说乐一与瓶瓶的手术时,用的是“这个手术”,所以她们进行了同场手术。
    也就是说,逻辑三成立的可能性最大。
    这个逻辑是最恐怖的。
    乐一与瓶瓶进行了什么手术,什么手术需要两人同时进行?
    联系后面的话,乐一的血型为什么在这场手术后就可以被利用了?
    答案很好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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